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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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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注定非失败不可的仗,正是爹最需要他的时刻,他怎能在这种时候丢下爹不管,自顾自逃命? 但是……但是…… 他的后娘、弟弟、妹妹,还有胆小爱哭的妻子,以及从未见过面的儿子也都需要他,因为还有个心怀不轨的沐晟等着要灭方家的口。 天哪!他能如何抉择? 他迟疑,他左右为难,但是,已经没有时间让他慢慢做决定了,只觉一阵宛如山崩地裂的震动,象群已然奔驰了过来。 方政立刻跳上战马,笔直地迎向敌军。“瑛儿,快走,别做个不孝子!” 方瑛恨恨一咬牙,蓦而转身跳上另一匹马,策缰奔向与他父亲相反的方向,一路挥枪与包围圈的敌军奋战;一路回头,心头仿佛在滴血。 即使是在这最后一刻,他父亲依然那么勇猛,纵马冲杀,谁都不能挡。 然而在最后一次回头时,他见到的却是父亲挥剑正要继续砍杀蜂拥而上的敌人,座下的战马竟被象群惊吓得人立而起,他父亲被摔到地上,敌军立刻一拥而上,刀斧齐下。 征战沙场三十年的父亲,就这样冤枉的战死在这南国绝域! 哽咽着回过头来,方瑛咬紧牙根,含悲忍泪继续奋力厮杀,半刻也没停,一心一意要突破包围圈闯出去。 不为他自己,也不为其他任何人,只为了他父亲。 然而,包围圈是如此的严密,几乎是滴水不漏,如果他能逃脱,其他士兵自然也能逃脱,但事实是,方政麾下四千士兵尽皆战死当场,无一投降,最后,只剩下方瑛一个人。 他依然想逃走,遵照父命。 但周围是数千敌军,他又能如何逃走? 香坠儿不喜欢练武功,可是娘说她的武功必须有传人,硬逼小女儿非学不可,她只好学了。 但九岁那年,在玩耍时她竟然不小心折断了村童的手臂,她当即被吓坏了。 于是,她再也不敢使出武功来了,就算娘的武功都被她学会了,她也不敢使出来,即使有人欺负她,她还是不敢使出来,久而久之,她慢慢的以为自己把学会的武功都忘了。 不,她没有忘。 袅娜的身影仿佛云絮般飘飞在山林间,那速度是如此迅捷,像鹰掠,似脱兔,如果有人看见,肯定会以为那是错觉,其实他什么也没瞧见。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从没有任何时候,香坠儿如此渴望自己曾经苦练过武功,她才能够比飞更快的赶到夫婿身边去。 希望来得及!希望来得及! 她急得快哭了,但并没有真的哭出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警告自己,她必须在来得及以前赶到夫婿身边去,保护他,替他阻挡敌军。 至少要撑到她赶到呀! 忽地,她听见前方遥遥传来一阵模糊的厮杀声,心头一阵喜,立刻加快身形赶过去,就快赶上了,就快赶上了…… 赶上了! “不!!!”凄厉的悲叫声猝然自她口中溢出。 是的,她赶上了,恰恰好赶上亲眼看见七个土蛮子用大刀捅穿了方瑛的身躯,大刀一拔出,鲜血宛如喷泉狂泄而出,方瑛摇晃了一下,丈三尺长枪先脱手落地,身躯才徐徐颓倒。 那七个凶残的土蛮子却还打算把方瑛的身躯砍成肉酱,不过他们也只够时间举起大刀,一条七彩缤纷,似绸又若丝的纱带仿佛彩凤般疾飞而至,只是一闪,那七个苗子的喉咙全被割断了。 纤细的绣花鞋飘落在方瑛横倒地上的身躯旁,彩凤漫天飞舞,香坠儿疯了似的挥舞纱带,围在四周的上蛮子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在攻击他们,就一个接一个被割断喉咙,一个接一个倒下,快得像骨牌翻落。 直到土蛮子步步后退,不敢再接近过来,她才收回彩带跪下身去,纤指疾点方瑛数处重穴,勉强才止住狂溢的血流,然后,她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入怀里。 “夫君!夫君!”她抽着噎,哽声轻唤。 好一会儿,方瑛才吃力的睁开眼,一见是她,他便蠕动着唇瓣仿佛想说什么,香坠儿马上俯下耳去仔细倾听。 “听不见啊,夫君,我听不见你说什么呀?” 听了好半天都听不到他想说什么,再抬起头来,却见方瑛的唇瓣不再蠕动,已然放弃了说话,只那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紧紧瞅定她,无声诉尽千言万语,是依恋、是不舍、是无奈、是歉疚。 然后,他静静的吐出最后一口气,瞳眸无力的阖上了。 香坠儿没有哭,也没有叫,她只是不相信的瞪着眸子,仿佛夫婿只是累了眯一下眼,待会儿就会再睁开来看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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