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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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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老是把受枪伤的男人往这里送呢?”这种忙她帮不上呀! “医生没有选择病人的权利,枪伤是急诊,自然要往最近的医疗站送。”司爸爸一边为伤患做治疗,一边回答女儿的问题。 “这是——阿拉伯民兵干的好事?”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难民互相残杀?难民是手无寸铁的。” “可是阿拉伯民兵闯进难民营里来干嘛?” “抢食物和水啊!” 所以天天都听得到枪声,受枪伤的人也天天都出现。 至于难民营内,食物和饮水一直是最重要的问题,另外,医疗方面也很麻烦,因为他们生病了都会拖到奄奄一息才去看医生,或者受了伤也会自己先贴上那种百年流传下来的正宗土膏药,直到发烂发臭了再去向医生求救。 不过,即使生活环境恶劣到极点,但很奇怪,难民营中的黑人小孩双眼仍然流露着好奇和纯真,对他们来说,只要可以和家人一起、与小朋友在沙堆上玩耍、有干净食水和不用捱饿,这已是上天一大恩赐了。 到了晚上,基于安全理由,小镇会实施戒严,营地里的人员在晚上九时至翌日早上六时都要留在砖墙包围的营地里,二十四小时都有守卫人员轮班驻守,但他们都没有配备枪械。 这等于是变相的被禁锢,尽管如此,司琪也能自得其乐的想点子打发时间。 虽然这里的生活只有无聊又无趣两词可言,没有电视或漫画小说,也不能上网哈啦玩游戏,电台更没有中文频道节目,连英文频道也没有,但起码她能尝试利用有限的材料煮出一顿“丰盛”的晚餐,这也是一项很有趣的挑战。 晚餐后,司琪和文飏一起出去散步——自然还是在营地内。 “文飏,听说今天游击队骑马闯进难民营里抓人呢!” “放心,那些被抓的人很快就会逃回来。” 白天刚下过一场暴风雨,雨后空气清爽怡人,夜晚显得特别凉快,夜空也格外澄净,星星在天上眨巴着眼,文飏背靠围墙,双臂圈住背贴在他身上的司琪,两人一起仰头望,也对星星眨眼。 “为什么?他们不是自己族人吗?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强迫自己族人?” “他们只是用想到的任何方法来持续这场斗争,直到他们得到政府的公平对待为止。”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谁知道,但阿拉伯人是不可能轻易放弃既得利益的。” 司琪回过身去仰起眸子,文飏俯下眼来与她对视,两双瞳眸都在黑暗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所以这些黑人就必须继续苦下去?” “他们会坚持下去的。” 他们四目相对好半晌。 “文飏。” “什么?” “你知道吗?我真的觉得他们比我这种在平稳中成长,从不知何谓‘拚命努力活下去’的人更有资格活下去。” “我想,你真的了解了。” “是的,我了解了。”司琪轻轻道。“那么,你说你也经历过同样悲惨的境况,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吗?” “……回台湾再告诉你。” 司琪又凝视他片刻,点点头,再转回去背靠在他胸前仰头看星星。 “文飏。” “嗯?” “我爱你。” 圈在她腰际上的手臂猝然收紧。 “……我也爱你。” 终于,司爸爸可以回台湾了,离开达尔富当日早上,在诊所内等候车子送他们到喀土木期间,又有三个受枪伤的男人被送来,其中一个不久就死了,因为诊所内没有血库,又没有人愿意捐血。 当地人相信,血就是生命,所以他们十分抗拒捐血。 死者的亲人并没有呼天抢地,即使是他的妻子也没有大哭大叫,只是黯然垂泪,眼睁睁看着挚爱的丈夫被毛毡包裹起来,准备送去埋葬。 对当地人来说,一个人“要死便死”,不会有其他选择。 不久,车子终于来了,载上司琪与司爸爸、文飏后即刻又出发,而司琪一上车就做出一件很奇怪的事。 “你在干什么?”文飏纳闷的低头看。 “脱运动鞋啊!”司琪也很纳闷的瞥他一下:这也看不懂吗? “为什么?” “不习惯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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