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郭晏光 > 无病呻吟的年代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三十二 | |
|
|
“我不知道,”我再摇头,“真的,我实在不明白,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对你存着什么样的情感。算是爱吗?有时我会这样问我自己。我理不出究竟对你是什么样一种心态。大概是虚荣又自私吧!” “宝——”他张口要说。 “听我说,”我急急地岔住他的话。“遇见你之前,我认识一个男孩。光是看到他的背影,就让我心跳个不停。我很喜欢、很喜欢他。我们很要好,可是彼此之间却不曾许过什么承诺。一年后,他去了美国。在走之前,他指着自己,要我别忘了他。可是,这么多年了,他却始终不曾给我只字片语,偿付我对他的相思。虽然如此,我还是立意对他思念,谁知,却遇见了你。” “你们长得很像——应该说某种神韵气质很像——那眉眼、那唇鼻,甚至举手投足,有时真让我混淆迷乱。只有背影不像,可是,乍相见,我还是错以为你是沈浩。沈浩,这是他的名字。巧合吧!你们连姓都一样。”我低下头,“你对我好,我知道,好几次我都险险动了心,撤了防。可是,我实在是不敢想!我对你那么坏,你还是一直忍受着,让我相信,也许你对我真有那么一点真心——” 我又把头转向窗外,再度低下头:“可是,我不能欺骗你。相恋必须是两情相悦,才会有幸福可言。我怕,有一天,我会辜负了你——” 不要哭!我告诉自己,千万不可以流泪。 “看着我!”沈白扬伸手轻轻将我的脸扳起,热情如少年的脸,燃烧着两簇炽热的火焙。他沙哑着声音说:“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也认了。可是,请你,请你多爱我一点。” 我眼眶凝泪,终而溃堤而出。他爱怜地抚摸着我满是珠帘的脸,用亲吻,吮乾了我的泪痕。 喝一口忘川的水,便能忘却前生的事,再世为人。可是忘川水,或者孟婆汤都一样,一样的难尝。我仍旧记忆着对沈浩的思念,却又揉混着对沈自扬新滋的情苗。 偶尔入行天宫,再焚香祝祷,看见青烟袅绕上入天厅,我的心却是什么也不敢再问求。不问,不问,就算神明许我探问,我宁愿什么都求都问,只有这件事,绝不相信。 关于爱情这件事,锁藏在那两枚半月竺中,有着我太多的来解和心事。它们始终不能阴阳契合,因为我始终不曾会竺祝求。 感情的事,推托付于天地,推托赖给神明,便能理出幸福的相守吗?不是我不相信神仙的垂怜,只是一想起ECHO的悲与愁,我宁愿、宁愿自己尽尝这苦果,只希望,真到无可奈何的那时候,谁也不要被伤害。我知道难!沈自扬尽管那样说,我又如何真正忍心看他受折磨!然而,我却真怕,真怕有一天,我真的会辜负了他——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埠脉脉水悠悠。 可是这日子,我依样的过,不说悲愁。辛弃疾早巳作古百千年,还提什么“爱上层楼”!我但愿这日子,无伤无忧。 而我终是投能好好快乐地替ECHO活上这一遭。我诚心地祈祷过,可是,终究—— 上西洋文学史课的先生问大家:“你们班上有人叫ECHO吗?” “有。”坐在前排的人回头看我,然后大声说。 先生继续说:“我就知道一定有。奇怪!你们怎么会喜欢这个名字!ECHO不是人哪!你们知不知道?” “老师,”木木调皮问:“ECHO不是人,那是什么?” 先生瞄了她一眼,说:“你这样问,表示你不用功。以前西洋文学概论课没念过希腊罗马神话吗?” 木木“西概”低空掠过,难怪她搞不清关于ECHO和水仙。她扮了—个鬼脸,转过头,小声问我ECHO究竟属什么? “属什么?精灵或女神吧!”我说,锁紧了眉头。 爱上纳西苏斯不是她的错,可是她却尝透了苦果。值什吗?傻瓜!直到变成水仙了,纳西苏斯还是不知道她的存在,根本不知道有她! 我不要!我不要这种痛苦的爱恋—— “那一位叫ECHO的?”先生在台上问。 大家都把眼光转向我。 “是你吧?你叫ECHO是吧?后面那位同学?”这先生真可爱,课都上到维多利亚时期的文学诗作了,还在记挂着希腊罗马时代那些老掉牙的传奇神话。 我站起来,自己了怀晓得为什么突如而来一股冲动,我说: “不!老师,我不叫ECHO,我叫苏宝惜。” 同学以为我在开玩笑,哄堂大笑。木木悄悄对我竖起大拇指,笑着说: “这招厉害。” 先生尴尬地乾笑两声说:“这位同学真幽默。安静,现在请翻到……” 下课铃响了,刺耳得很。到了大学,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上下课间再也听不到悠扬的钟声,铃声却老是尖锐刺耳地无时不想刺穿人的脑膜。 先生走出教室时,回头看了一眼,我抬头,恰好碰上他的视线。先生友爱地朝我微笑,才转头走入通道。先生是很好的,可是他不该提起ECHO的事。我再也无法替ECHO追寻守住她一直企求不到的恋情和幸福。 可是大家还是叫我ECHO。我颓丧地漫打着校园中盛放的杜鹃。 “别这样,”木木说:“花草何辜!大家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嘛!再说,ECHO这名字很好听啊!你有什么不满?” | |
|
|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