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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又吐了一口烟,烟团扑向我,刺眼又呛鼻。

  木木正待发作,我制止了她,她还是咕哝了—句:“什么嘛!”

  小陈还在继续开玩笑,瞧瞧木木又看看我,说:“说你们小,什么都不懂,还不承认。谈爱情,一口伏特加混蕃匣汁都品尝不了,还撩拨什么析拉图!‘醉’的滋味是什么,你们尝试过吗?”

  他暧昧地笑了笑,一仰头,把杯中血一样的汁液倒入口中,然后俯下身,嘴对嘴,将酒传入女朋友的喉中,互相吮吸着。

  荒唐!我看看四周,那些人忙着追寻幸福快乐或颓废堕落,没有人关心这一幕,就连坐在吧枱边的人,也只是不感兴趣地瞧一眼,见怪不怪,就把注意力投注在自己的酒杯中。

  我还是觉得荒唐,堕落到这种地步!我承认,斗不过小陈这些颓废堕落的动物。我拉开木木,退到角落边上。

  原先我还以为,这些人不过偶尔买个微醺的夜晚,看来我是太天真浪漫。酒入愁肠,消化的,往往是另一股薰臭难闻的腐败颓丧。

  木木坐了一会,转到男朋友坐的桌枱去。他们向我招手叫我过去,我摆手摇头

  钢琴声还在琤琮的响,我仔细听着,那首I love You More That I Can Say。

  突然不知为什么,想多认识弹琴的这个女孩。我走向钢琴台,倚着钢琴,默默站在一旁。

  她抬头看我一眼,笑笑的,双手轻柔地在琴键上飞舞,指过键处,不停地流泻出优美、扣人心弦的音符。

  最后一个音符消溺,回音不再传来以后,长发女孩收拾好琴谱,—手拨开垂覆在脸庞的发丝,微笑看着我,大眼睛像是在问我有什么事。

  我笑笑看她一眼,果然是意象中的清丽,却没有我想像的那么忧伤。

  我微笑点头,说:“我在吧枱,临时打工的,听着钢琴声很美,忍不住就走过来了。”萍水相逢,叫我说什么,总不能说我觉得她看起来寂寞哀伤。

  她合上琴盖,起身穿好薄外套,背起皮包,才开口说:

  “谢谢!”

  然后站着不说话。两人对视一笑,我指指大门的方向,她会意,微倾着头,什么也没说,拿起琴谱离开。

  生命算是一首优婉的乐章,今晚这场邂逅,也许连一个音符都算不上,好像过日子,都充满着这样子的相逢,当时让人莫名的感伤,莫名的惆怅,甚至莫名的震憾,却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走到木木的角落,拉出一张椅子坐下。

  “什么时候打烊?”

  “快了!”木木看一下表。“再个把钟头。”

  “以后没事不要抓我来出公差。”

  “为什么不要?赚个零用钱也好。你还在意小陈的话?别理他,那家伙就那个死样子,我也常被他气的!”

  “也不全是因为那样。”我看看周遭。“这里面的空气,感觉老让人觉得一股颓废堕落的气氛,不像这个年代的,好像时光倒流,又像是世纪飞梭,搞得人昏沉沉的,分不清时代空间。”

  木木哈哈大笑。

  “你怎么想得出这些形容词?别那么敏感,这里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糟!除了小陈那个怪物,大家都是很正常的。”

  她男朋友,大气系的,排球校队,攻击手,住椅背上一靠,右腿弯膝弓张,架在左大腿上。

  “这是富裕过盛,缺乏精神文明特有的虚无现象。靡烂奢华,偏偏又极度空虚迷茫。醉生梦死,纵欲狂欢,倒真像什么王权宫廷的景象。饱暖思淫欲——比这还糟!”

  “天啊!你们两个!”木木叫道:“吃错药了?拜托不要这么哲学,讲些莫测高深的话,我听了会头痛抽筋!”

  “轻松一下!”我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开玩笑说:“哲学大师不是这么容易瞻仰得到的,难得你一下子碰到两个!”

  “苏宝惜!”排球校队说:“你还挺幽默的嘛!没有小林说的那样,离谱得不食人间烟火!”

  “黄大维!”木木大叫,尴尬地看我一眼。

  我摆摆手,重新回到吧枱,蛇腰美女已经不见人影,希望是离开了。

  “回来了。”小陈笑咪咪的,不怀好意:“玩得还开心吧!”

  我只是微笑,应付这种人,沉默最好。早先算是我看走眼了,竟然觉得他木讷羞涩!

  “快下班了!住哪?待会送你一程。”他不以为意,继续说,一边忙着清洗酒杯。

  “我来!”我连忙说,同时伸手。

  “没关系!”他咧嘴一笑,滴几滴泡沫在我手上头。“你别听小林胡说,那家伙就喜欢毁谤我,编派我的不是。”

  “你担心她说你坏话?”

  “耶倒不是!”他又咧开嘴。“不过那家伙好像跟我有仇,老是看我不顺眼。真是的!交个女朋友也碍着她了!”

  说的跟真的一样!我觉得好笑,拿着抹布擦拭吧枱,掩饰嘴角的笑意。

  水蛇腰这时一扭一扭地走过来了,新擦的红唇泛着一层黏腻的油光,油亮亮的,让人联想到内感、厚唇,性之类的暧昧图象。

  她这一出现,眼前自又是一番惊天动地的缠绵。我当作自己是在看电影。吧里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快打烊了。

  “又在妨害风化,败害善良风俗了。”木木跟黄大维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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