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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先是担忧的柔雅女音,而后是沉稳的男子低语:“吓没吓到。阿涛?”

  听声辨意,这一男一女年纪尚轻,口音圆润应是来自北方京师之地,男子脚步扎实气息绵长淳厚应是懂武之人,女子声息平常应是不懂武艺——若一言不和动起手来,他有把握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连翘带到安全之地。

  一想到连翘,他的心一凛。刚才他听到了撞击树木的声响,又有连翘低低的抽气,心知她定是有了意外。

  一时间,云遥心思纷转,神情虽依旧淡定,身形也一动不动,却早已将全身内力暗暗聚集汇总。

  “对不住,我跑得太快啦。”一瘸一拐的声息慢慢接近了他。

  他顿时微松口气,寻着熟悉的声息慢慢伸手,等温热结实的手掌搭上了他,他立刻紧紧握住。

  “不,是我们不对,刚才只顾着说话却忘记了自己将山道占据了,应是我们向小兄弟赔罪才是。”柔雅的女子话语,将深深的歉意直接道来,“小兄弟,你的额头肿红了呢,有没有事?”

  “我兄弟的性子太过鲁莽,这种事常有的,两位不必过虑。”云遥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手微用力握了握掌心的手腕。

  连翘同他相处了这许多时日,对他的心思早就摸得极熟,见他用力握了自己手腕一下,立刻笑着朝眼前的一男一女摇头,而后抬脚顺着山路领着云遥继续下山。

  “小兄弟!”女子似乎依然对她放心不下,担忧地朝着他们喊道,“我们这些天里住在扬州聂氏布庄里,你若有事尽管前去找我们,我相公名唤聂修炜——小兄弟,你记住了吗?”

  脚步极快地再转过一道山弯,女子柔柔雅雅的声音才渐渐消失了。

  “痛不痛?”待察觉身前身后没有其他人了,云遥忙停住脚步,手焦急地摸上连翘的额头。

  “哎哟!”连翘使劲地抽了日气,一把将他正碰在自己红肿上的手打开,“你不要再摸啦,好痛的!”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被打开的手顺势搭到她肩上,云遥担忧地叹了声,一双眉蹙得紧紧的,“先忍一忍,等下了山回到客栈,我再找大夫帮你看看。”

  但下一刻——

  “谁让你追我的?”有些委屈的声音却几乎将他的耳朵震聋。

  他先怔了下,然后轻轻地笑出声来。这小丫头,中气依然十足,看样子他的担心太小题大做了。

  “好、好,我错了,行了吧?”他好心清地不与孩子气的人计较,再摸摸她圆圆的大头,半眯起的眸子中露出不自觉的怜惜与纵容来。

  “我今天跟着你上山下山地跑了又跑,我脚有点痛了。”

  “我惹不起你。”他摇头,而后弯下身来,在一声大大的欢叫声中,很懂得抓住机会要赖皮的小丫头片子一下子扑倒到他的背上。

  “哎”地叹了一声,云遥勾起的唇角里,却露出开心的笑来。

  山路的转弯处,慢慢地又走出了刚才的男子和女子来。

  充满兴趣的眼静静望着飘远了的青白云彩,男子突然露出趣味十足的笑来。

  “怎么了?”女子好奇地望着他突然莫名的笑容。

  “你不是一直想见一见逍遥岛的女主人吗?”男子爱怜地抬手将妻子耳边被山风吹起的长发顺一顺,笑得依然很有趣,“原本我正在想用什么法子将逍遥他们从海岛上喊来这里聚一聚呢,这下好了!”

  “啊——你是说、你是说——”女子一下子也激动起来,颤抖的手指用力指向已经看不到了的两少年,“他们、他们——”

  “穿白衣的那个少年,在江湖上可是很有名气的人呢。”男子慢慢地握住妻子颤抖的手指,笑得好不开心,“已经在江湖上流传了将近七八十年的白衣观音——他,便是最新一任的继承者呢。”

  “白衣观音?”

  “是啊,白衣观音。”

  观音大士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救人于苦难之中。

  而这从来一身白衣如云似雪的江湖观音,自然也是以救人苦难为己任,只不过,他救的不是这人世间受苦受难的寻常百姓,而是向来杀人不眨眼残暴的江洋大盗——将这些为害世人的奸恶之徒引回正途使之弃恶从善。

  这白衣观音之名,慢慢由那些受他之惠以及更改了心性的江湖恶徒口中传遍了江湖。

  这七八十年来,时有白衣观音点化了某江湖恶徒的消息从或南或北的中原某处传出。

  “你认得他?”

  “已好些年了,那时他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少年,在机缘巧合之下我和逍遥他们曾与他见过一面,他那狂傲的眼神我一直记得!”他沉吟片刻,目带深思,“按说,他再如何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他也该记得我的模样啊。”

  他虽然从不在意自己的相貌,但却也知自己长相还算出众。不至于让人见过便忘、毫无印象,但为何,今日一见,那少年却看也不看他,那不屑的姿态真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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