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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这是什么?”

  潮生一瞧,顿了一顿。“大红袍?”

  云瑛弯起水灵美眸,噗哧一笑。

  “傻子,这可是你送我的呢!”

  他没听错吧!她竟会将他的赠与包裹得这般密实,她还留着?!

  “你没喝吗?”他不能言语。会是这样吗?她舍不得……

  云瑛吐了吐舌,语带不舍:

  “我哪舍得啊!总想找个名目好一尝茶中状元的滋味儿,却又舍不得……所以才会留到现在嘛!”

  潮生让她一番话给搅得心波荡漾,他没想到她是如此珍视他的赠与。

  心下柔情忽动,“傻丫头,怎么现在又舍得了?”

  “你既是茶中高手,当然要有好茶,才能相得益彰。”

  云瑛让在一边,就看潮生不轻忽每一个动作、细节,专注且仔细,仿佛正进行一个庄严的仪式。

  云瑛取过香炉,微笑的焚起一坛袅袅幽香。

  潮生为她放只杯子于桌前,云瑛望着通体碧绿的杯子。这是一种少见的色泽,晶莹温润,流转光华,最为别致处就是杯体竟有若扇贝般的螺旋纹路!

  “哪一个窑烧制?”

  潮生含笑为她注上一杯碧翠幽深。“景德。”

  云瑛掬捧杯子于掌心,就着烛光,邻邻水漾澄清明晃的闪动着,她呷饮一口,久久不语。

  半晌过去,她眨了眨眼,甜蜜笑道:“你等一会儿。”说完,起身穿过屏风帘拢,人往内堂走去。

  潮生有点莫名其妙的叫她丢在外头,只得浏览壁上字画。另一厢,云瑛正捧着笔墨纸砚,兴高采烈的走出来,一出来便看见他正聚精会神的观看自己所临的字帖,她放下手中物,轻轻悄悄的走至他身后,冷不防的“吓”一声:

  “哇!你做什么看得这么专心?这破烂字,哪值得看得你双眼发直。”

  潮生温柔一笑。

  “哪来的不好。这笔意绵绵,显然是对献之的字临摹甚久,我觉得写得挺好,又兼之多一分娟媚秀逸。”

  云瑛扣着檀木桌缘,咯咯娇笑。

  “我都忘了,程二爷擅丹青书画,岂仅是行家,更是大名鼎鼎的江东才子呢!”

  云瑛径自落座,掬起茶杯于掌中,垂眼细啜。良久,她才轻轻一个吐属:

  “真不愧是茶中状元……难怪,这般佳茗,贵为贡茶,的确名实相符。”

  云瑛微微一笑。“我们来玩个游戏,以这为赌资。”云瑛注满一壶清隽,意有所指的比了比茶。

  “轮流出对子,对不出下联的一方为输,胜者,便得饮这贡茶一杯,如何?”

  潮生了悟,微笑。“原来如此!在下求之不得。”

  云瑛掩嘴一笑,人转而移步桌案,研起墨来。

  “现下由你开始。”

  云瑛狡黠又妩媚的笑颜,潮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由动情,顿时升起想将她拥入怀中的想望。

  凝笔思索片刻,宣纸上出现一横端丽的欧阳询体:

  “上旬上,中旬中,朔日望日。”

  云瑛不加思虑,立时回了下联:

  “五月五,九月九,端午重阳。”

  云瑛娇美一笑,秀眉一扬。“怎么?如何?”

  潮生叫她激起不服之心,手翦于后背,悠悠吟哦:

  “石狮子头底焚香炉,几时得了?”

  “泥判官手拿生死簿,何日勾消?”云瑛清亮的嗓音在他话一说完,及时接上。

  潮生几乎要不相信她捷才若此。他不甘示弱,较量之心更炽,又出一联以对:

  “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能下?”

  云瑛水眸一转,胸中又有了应对,朗声吟咏:

  “地为琵琶路为弦,哪个可弹?”

  一来一往,两人实力于伯仲之间,着实难分高下。对了数十对后,又轮到云瑛出对,就见她成竹在胸的大笔一挥,纸上俨然一行清俊,此上联为:

  “二帝王,三王争,五霸七雄丑末尔,汉祖唐宗可算一时名角,其余拜将封侯,无非肩旗打伞跑龙套。”

  云瑛写毕,复又回眸看他,见他一脸深思,遂一脸娇笑。

  “轮到你了。”

  云瑛优雅入座,拿起盖碗茶,低眉轻啜。一双脚跷起,晃晃悠悠的等着潮生写下联。

  一盏茶的时间已过,潮生犹未对出一语半字,就见他眉间越发紧蹙。

  潮生起身,朝云瑛有礼一揖。“还请赐教。”

  云瑛抿嘴一笑,得意道:“这回你可心服口服了?”

  “岂只心服口服,简直是甘拜下风。”

  说着,一脸必恭必敬,弄得云瑛笑得花枝乱颤。“好,这就教你一个乖,可听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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