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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这次不会再有缓刑期,他会连同旧帐与新帐,向胆敢惹到他的人,一并结清。

  辗转反侧,睡不着!

  左想右想,愈想愈气!

  “怎么了?不舒服?”

  沃夫知道芳羽还在为那通电话带来的讯息不开心,他索性将巡店任务交给班森与丝薇拉去处理,自己留在宅里,陪她一整晚。

  他想,也该是时候,把责任分摊给表现亮眼的部属。

  在遇到芳羽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心爱的女人、会结婚、会有小孩,因此设计稿一张一张地画,地皮一块一块地买,夜店一家一家地开,财富迅速累积,名声迅速上涨,转眼间,成了这一行的龙头。

  但现在,为了她跟贝比,他最好不要再过这种晨昏颠倒的生活。

  他不想要回家只看到她的睡颜,不想要她明明爱困、偏偏又想等他地蜷在长沙发上,每次见到,他总是心疼不已。

  他想要夜里拥着她入眠,睡了长长饱饱的一觉,在晨光中一起醒来。

  “我想家。”芳羽闷闷地侧靠在他怀里,卧在床上。“如果大哥、二哥在跟前,我马上就能把事情说清楚,也用不着别人去乱嚼舌根。”

  就知道她气不过!他点点她的小鼻子。“我明天去包一架客机,将所有你想见的人都接过来。”

  他口气忒大!

  她故意问:“我还想去祭拜我爸,你也要把我爸的骨灰坛一起请过来吗?”

  “那不是问题,如果需要法师之类的,我也能办到。”他一脸认真与寻思。“不过,你现在怀孕,可以拜拜吗?”

  “哪有那么多忌讳的事?我想祭拜我爸爸,请他保佑贝比平安,难道不行吗?”她气得踢他一脚,左小腿却突然抽筋。“痛、好痛!”

  “贝比怎么了?”他立刻翻身坐起。

  “去你的,你只在乎小孩,根本都不管我的死活。”她气嗔着。

  这话够冤了!“到底怎么了?”他搅起了眉。

  “左小腿抽筋了。”她痛得都快哭出来,而他就只会在那里摆臭脸。

  他立刻轻轻按摩她的小腿,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呵护般的揉捏让僵直颤痛的肌肉舒缓下来。

  “好了,不疼了。”这波抽痛来得急、去得快,但痛起来真要命!

  他温暖的长指贪恋她细腻的肌肤,温柔抚摸。她连忙拍开他,竖起枕头坐起来,以免他又动了什么歪脑筋。

  中国人对怀孕期行房,颇为忌惮,但洋人挟着医疗新知,倡导“三人性游戏”只要玩得谨慎,就没问题,因此让沃夫对她索求愈烈,根本可说是有恃无恐。

  不赶陕阻止他,等会又要让他得逞了!

  “我不只想念家人,还想念故乡的一情一景。”她沉默半响,终于说:“我好想回去看看。”

  “哪一情?哪一景?你记下来,我差人过去摄影。”他也把枕头竖起,靠在上头,脑海中已经开始在筛选,要聘请哪位摄影师过去拍摄,比较传神。

  其实他也能情商相关单位出借卫星,让她在萤幕里,见到她想见的人、事、物,这比摄影还要快,而且时间还是同步的,方便得有如直播……

  芳羽瞪着他认真思考的模样,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她一肚子气正想找人发作,他刚好成了替死鬼。

  “你到底知不知道乡愁是什么?”

  “不知道。”他答得太老实,反而更令她气结。

  “难道你从来没离开过迈阿密?”

  “离开过,又回来。”

  “当你离开的时候,你都不会想念这里吗?即使是某种食物?某条街道?”

  他抚着下巴,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摇摇头。

  “当一个人从小就失去母亲,又不知道父亲是谁,整天混街头打架讨生活,你硬要他怀念『故乡』,这不是很强人所难吗?”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一口气差点噎住。

  “不管怎么说,你总得先对故乡产生归属感,离开后,才会思念吧?”

  她火一样焚烧的心,登时冷却了下来,变得柔软无比。

  她太苛责这个男人了。他必然有一段难以言明的过去,所以媒体在捉风捕影下,一无所获,才会赋予他“暗夜大亨”的称号。

  一是不知他出身为何,二是不明白他如何掘起。总之在还没有人搞清楚是何状况下,他就成为迈阿密夜生活的一方霸主了。

  她突然对他从哪里来,感到好奇极了。

  “如果贝比出生了,你要怎么跟贝比介绍祖父母?”她主动靠在他肩上,拐个弯儿问。

  “嗨,宝贝,我是爹地,你永远没有机会认识你的祖父母,但我必须说,你不会为此感到遗憾……”

  “喂!”她轻拍他一下,皱着眉瞠他。“怎么可以这样跟小孩说话?”这有违中国人的孝道欸!

  “实话跟谎话,你要我说哪一个?”他挑眉问,还是一脸很诚实的样子。

  她闷闷地嘟起嘴巴。“你这样会吓坏小孩。”

  “我吓坏他们,总比他日后被别人吓坏的好。”贝比还没出生,他已经有了严父的架式。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她戳戳他胸前厚实的肌肉,纤指被他一把抓住,送进嘴里咬一口。“难道你就不能公式一点,说点他们是好人、可惜早逝之类的善意谎言?”

  “不能。”他干脆到底的拒绝,“如果你要让他听到这些,你就不会借贝比的名义,拐弯抹角问我这件事了。”

  “对喔。”她如梦初醒。

  慢着……原来他早就洞悉她这么问的用意,她的道行委实太浅了!

  “既然问了,你要不要听我说完?”

  她尴尬极了地点点头。

  “……但他们留了一句话当礼物给你:别碰毒品!如果你是女孩,别喝别人递给你的饮料,多熟的朋友都不准;如果你是男孩,别想用药物控制女人,就算你是我儿子,我也不会为你改变规矩。”

  她眨了眨眼睛,呆了一下“听起来……好严厉。”

  “是很严厉。”他是父亲,本来就要扮黑脸。

  “是因为……我的关系吗?”她小心翼翼地问,自觉有点自讨没趣。

  他不语了好半晌。“……不是。”

  他沉吟着,眼睛一眯,神情变得淡邈,彷佛想起了久远久远以前的事。

  那愤世嫉俗的模样,不像她所认识的沃夫。她眼中的他,总是眼神犀利、神情沉稳,在面对她的时候,脸上甚至有丝丝的浅笑。

  但现在的他,彷佛被往事吞噬,神情空白得可怕。

  “沃夫?”她摇了摇他的手。“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她望着他,他的眼神是那么冷酷,迈阿密的暴风雪再度在他的眸里降临。

  “沃夫!”

  他的眼神慢慢收众到她脸上,看到她担心的小脸,眸里的暴风雪渐渐褪去,回复到她所熟悉到的模样。

  “怎么了?你不是故意吓我的,对不对?”

  “没事,只是想到一些往事。”他淡然道。

  “告诉我。”

  “你不会想听。”

  “只要告诉我就好。”直觉让她知道,沃夫之所以会想对他们的贝比说那番话,一定有其原因。“告诉我,难道你一点都不信任我吗?”

  他沉默半晌才开口。“我只是想到了我的母亲。”

  啊,她的婆婆!

  “她怎么了吗?”听他刚才的语气,她应该是“掰掰”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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