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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进来。”江临风没有回身,目光与霞光相遇。

  “风哥,乔小姐坚持要见你。”明明说,“她说她有急事。”

  江临风转过身,两个月不见的乔夕琼毫无预期出现在面前。双眸带水,长发飘飘。

  乔夕琼看到了江临风转身的全过程,挺拔背影之后竟是一副颓废面容。他身后的霞光灿烂斑斓,一如去年在学校相遇时分的美丽。

  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沉默一路蔓延。

  良久,乔夕琼从背包中拿出一叠报纸,一一打开摊在办公桌上。江临风一目了然,知道这是几周内与他有关的所有负面新闻报道。

  “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乔夕琼拿起最新的一张,指着那张巨幅照片说。

  江临风有些不耐烦,只有把重复几遍的话再说一遍:“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若是假的,记者怎么可以写得这么详细?我想写小说也不过如此吧,巨细无遗。”

  “那你就当小说看吧。”江临风没好气地回敬她。

  抱着期望江临风细细解释事情真相的乔夕琼再也不能冷静,她狠狠地摔掉报纸,“江临风,你怎么可以这般无动于衷?我要的也不过是一个解释而已。”

  “我已经说过了,那不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你必须拿出可以让我相信的证据。”乔夕琼坚持要他解释。

  江临风耸耸肩,“我没有证据。你愿意怎样想就怎样想吧。如果你相信他们,悉听尊便,我没有意见。”

  突然一阵心酸,眼眶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内心之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似乎整个世界瞬间抛弃了她,她无力挣扎,只能顺势沉沦。

  “江临风,你怎么可以这样?”她仰着头,眼泪汹涌而下。

  不知道为什么江临风觉得这只黄鹂变了质,不似一年前讨人喜欢。声音不再清脆,面容不再可爱,不懂得适可而止,偏偏要执著到底。连日积聚的怒气、怨气和烦躁之气升腾而来,怎么压也压不住,直接倾斜出来。他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反问:“乔夕琼,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没有擦脸上的泪水,追问:“我怎样?你看看现在的自己,落魄颓废,全身上下哪一点像王子?再审视审视你的生活,酗酒,闯红灯,开快车,进宾馆,堕落到无药可救。这就是你作为一个歌星的生活吗?”

  江临风听着她一条一条驳斥自己的生活,再也忍不住,大声说道:“的确如你所言,这就是我作为一个歌星的生活。我喜欢唱歌,并且喜欢这样的生活。”

  “唱歌不过是表达自己的一种方式而已。你就把自己表达成了这个样子啊?”

  “起码我还能用唱歌表达呢。你会吗?”

  乔夕琼“哼”了一声,“我不屑用这种方式,我讨厌唱歌,我讨厌你这样的生活。”

  江临风接着她的话尾,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那就是说你讨厌我了?”

  “是。我讨厌现在的你。”乔夕琼仍旧不死心,问:“我再问你一次,今天的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其实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何必一问再问?我想你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想我再确认一下而已。那么,如你所愿。我告诉你,是真的。”

  窗外突然暗下来,万丈霞光倏忽不见。乔夕琼顿觉心如死灰,希望不再。她擦掉眼泪,静静开口:“江临风,我们分手吧。”

  江临风身形一震,心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他转身面向窗外,没有看她的脸,静静回答:“好吧。”

  他听到门开门合的声音。那个有着黄莺清脆声音的女子走出了他的生命,留给他的是无休无止的静。

  乔夕琼望着会议室那一层,如此遥远,什么都看不到。低下头,走入人流,留在身后的是欢声笑语的日子。

  自此再无那般开怀,再无欢笑。

  “她曾经是我的女朋友。”

  是夜,江临风在潘若黎和盛开的追问下幽幽吐出这么一句。

  没想到费尽心思不惜牺牲自己令江临风误会的潘若黎听到答案后当即呆掉。盛开的表情还算正常,好歹没坏了他一把利剑的称号。

  “我们认识五年了,从没见过你交女朋友。”盛开接替潘若黎的任务,打算对江临风来个彻底的身家调查:“地下情人?”江临风拿起杯子喝一口水,面色稍霁,“怎么可能?在认识你们之前我们就分手了。”

  “那就是说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是情歌王子喽。”回复正常的潘若黎问,“她是你第几任女朋友?”

  江临风想了一下,认真地说:“我没有刻意去记她是第几任。我只知道她是给我带来最大快乐和改变的一个。”

  这个改变就是江临风决定从幕前转向幕后。

  那个时候江临风深觉爱情与事业双双失意,曾经叱咤歌坛、潇洒不可一世的王子在一夕之间沦为平民。事业失败,绯闻缠身,生活堕落,这就是自己呈现给公众的自我形象。乔夕琼离去之前说过的话一直萦绕在耳际:唱歌不过是表达自我的一种方式而已,你就把自己表达成了这个样子啊。不停喝酒,醉至沉沦,强迫忘掉她的声音和直接的话语。可是,只要有那么一丝清醒,这句话就会自动自发响起。就像自动设置播放的播录机,不需要任何刺激,定点播放。

  在乔夕琼离开后的一个清晨,明明将半醉半醒的江临风送回公寓。一开门,跃入眼帘的情景差点让倚在明明身上的江临风趴在地板上。

  爸爸、妈妈和大哥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神情严峻。

  江临风吩咐明明先回去,准备处理生命中第二次三堂会审的局面。他关上门,刚向前走了两步,妈妈就挥动着右手发话了。

  “江临风,你停在那里就好。我闻不了这么大的酒味。”

  江临风尴尬地停在原地,不明白一向疼爱自己的妈妈会拒绝他。

  大哥站起来,拉他一起在侧边沙发上坐下。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

  妈妈截断大哥的话,“昨天晚上十点钟抵达飞机场,你大哥连家都没回就直奔这里。为了你,他连一场重要的演出都推掉了。”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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