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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将她抬上马车躺平!”

  众人一愣,宫湄卿方才有看见她为乞儿施针,想来人家或许是隐藏的高手也不一定,便大喝道:“照这位娘子的话做!”

  夏氏被抬上马车放平并仰面躺着,除了凤娘子之外,只有宫湄卿也跟了进去,孟氏也很心急,可知道自己再上去,空间会太小,便在外守着。

  凤娘子略把了把脉,很快拿出随身的针囊,下手如飞地在夏氏头面、脖子、手臂分别扎了二十多针。

  宫湄卿见那银针轻轻刺入娘亲额上的穴位,心里便是一缩,她与韩婆子并无学习针炙之术,此际看来不免胆颤心惊。

  小半刻钟过去,凤娘子一直在专心致意的捻动银针,宫湄卿也不敢出声打扰,又过了半炷香时间,凤娘子又将银针动了动位置,此时夏氏轻轻呻吟了一声,显然是已经转醒了,她这才放下心中大石。

  “请问娘子,家母这是怎么了?”宫湄卿见对方施针的动作娴熟,这时连忙出声询问。

  “令慈身子孱弱,病根深种,恐怕负荷不了腹中胎儿。”凤娘子也不隐讳了,直接告知。

  宫湄卿知道这意思是夏氏无法顺利生下孩子,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因此她并没有太大惊讶,毕竟她此行来江南便是要来寻访名医为母延命的,自然知道她娘的身子有多糟了。

  她试探地问:“敢问娘子或许识得一位姓韩的婆子,擅长用毒解毒?”

  “姑娘是说韩淼淼吗?”凤娘子惊讶的看着她。“姑娘如何识得我师姊?”

  宫湄卿没想到对方真的识得,而且还师出同门!那么眼前这位凤娘子便是韩婆子口中那位针炙神铃医了,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宫湄卿顿时精神大振,对于如何识得韩婆子,她早已想好一套说词。“小女子在京城郊外的避暑庄子后山巧遇前辈,她自称韩婆子,当时我贪玩走远了,忽然感到身上奇痒难当,几乎抓破了皮,是前辈给我解的毒,我见前辈医术不凡便谈及家母身子一直柔弱,经年又多缠绵病榻,近年更是头痛得厉害,前辈便说江南有一女铃医,针炙技法如仙可为人延命,因此我才特意带着家母来此地找寻那位女铃医。”

  凤娘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想必我师姊来无影去无踪,姑娘是不会知道她此时的下落吧!”

  宫湄卿推算韩婆子此时已在荣亲王府之中,但前生的韩婆子便是个低调性子,她有心隐身在王府之中过日子,自己承她恩惠,不但是救命恩人也是她的医术启蒙恩师,断没有将她行踪泄露的道理。

  “确实如此,小女子与韩婆子前辈仅有一面之缘,得前辈指点,感激不尽。”

  凤娘子轻叹了一口气。“我那师姊自从丢了孩子便失踪至今,师傅也挂念着却是遍寻不着。”

  宫湄卿倒是惊讶了。“丢了孩子?”

  原来如此,原来是有这样的一段故事,因故丢了孩子才会绝迹于江湖,甘心隐身在王府为奴,忘却伤心往事。

  这事她记上了,等她嫁入王府之后,再寻韩婆子来细细询问是怎么弄丢孩子的,保不住自己可以帮忙找到孩子。

  不说韩婆子,只说凤娘子。

  宫湄卿见对方并无细细追根究柢,断定对方是个大而化之、不拘小节之人,她便道:“实不相瞒,家母这胎非常重要,若是保不了,那么家母在府里也无立足之地了,求娘子大发慈悲为家母延命,小女子今生便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娘子的大恩大德。”

  她说着便要下跪,凤娘子哈哈一笑扶起了她。“说什么大恩大德呢?救人之命乃是医者本分,既然我能救,又焉有见死不救之理?再说了,姑娘适才撞那刁蛮的那一下,我着实欣赏,便是冲着姑娘那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胆识,还有姑娘的一片孝心,我也自当全力施为。”

  宫湄卿大喜过望,喜色地问道:“这么说来,家母当真还有救?小女子一直怀疑有人在家母身上下黑手……”

  大宅里的勾心斗角,她前生在荣亲王府看多了,自己也深受其害,而府里那霞姨娘、云姨娘虽然平日对她娘颇恭敬,但难保她们不会对主母地位生出觊觎之心,一时起了歹念。

  凤娘子微微一笑。“不止有救,还会生下男胎呢。”

  转眼间,宫湄卿到江南已经半年了,夏氏肚子也隆起了。

  凤娘子每日到别庄为夏氏施针,她也收了宫湄卿为徒,宫湄卿有事没事便往她与医术同样高明的丈夫齐云的居所——听荷小筑去问东问西,俨然成了他们夫妻俩的关门弟子,他们一致认为宫湄卿天赋异禀,是个学医天才,殊不知宫湄卿早有前生被韩婆子调教出来的底子才会如此快上手。

  这日,宫尚儒治灾有功,交差后得了皇上大批赏赐,他带着赏赐直接从邑州到江南来见妻子,此举说明了他对妻子有多重视,看在宫湄卿的眼里自然是十分欣慰,想到前世她爹在雪姨娘的鼓动下走错了路,还在她这个女儿提交逆谋证据下落得被斩首的凄凉下场,她便唏嘘不已。

  “若不是卿儿的妙策,我又怎能立下如此大功?皇上这些赏赐应当都给卿儿做嫁妆才是。”宫尚儒乐呵呵地说。

  他并不在乎赏赐的多寡,他在乎的是皇上的重视,此番皇上还在朝堂上表扬了他,令他无比舒心。

  宫湄卿知道前世她爹在官场上表现平平,甚是不得志,虽然官任御史大夫,等同副丞相,执掌群臣奏章,下达皇帝诏令,并负责监察百官,实际上却是个可有可无的闲官。

  她爹一直觉得新帝不喜他们一干老臣,心中有隐忧,生怕不止官位不保,可能连爵位也保不住,因此才会被雪姨娘说动与荣亲王共谋。

  居住江南的这段期间,她不断写信到邑州指导她爹怎么治水灾,她对邑州水灾印象很深,是久旱后暴雨,旱灾变水灾,前世便常听元奕纶与她公爹荣亲王说起谁能治得了邑州的水灾,谁就会成为朝廷一等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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