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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原来是她……

  他深深的看着她,心底竟说不出是何滋味。

  一张小巧秀丽的瓜子脸,双眉修长,深眸如画,眸中水气氤氲,樱唇红润,肤色白皙水嫩,一身淡紫色的衫裙,裙上绣着几朵白莲,素雅出尘,在月下恍若仙子一般,那沉静温婉的气韵是浮躁俗艳的宫湄娇难以比拟的。

  不,两人根本是云泥之别、河汉之远,宫湄娇连与宫湄卿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元奕纶自然是不知道眼前的人儿是重生来的,加上前生的修养,一举一动都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雍容,深深吸引着他的心,加之她并没有被他俊俏的外表给迷惑,对他异常冷淡,这更激起了他的征服之心。

  他一派吟风弄月地朝她走过去。

  “木落识岁秋,瓶冰知天寒,入夜天寒,你怎么连件披风也没有便独自在这里弹琴?你的丫鬟去哪里了,怎么没近身伺候着?”

  于情于理,他该称她弟妹,但不知为何,弟妹两字他打从心里不愿用。

  琴声戛然而止。

  眼角瞥见来人是元奕纶,宫湄卿眼中冷光一闪,但那冷光稍纵即逝,只一瞬间她便抬起了眼眸,状似漫不经心的看着来人,见了是他,又状似讶异地连忙起身。“原来是大伯来了。”

  她那起身的袅娜身姿,配上沉静的面容和水洗珠玉般的明澈眼眸,真有一种如画的美丽。

  宫湄卿扬唇一笑,露出雪白贝齿问道:“大伯好兴致,今夜怎地会到东院来?”

  这是她嫁过来之后他们首度单独相处,之前都有旁人在场,且她刻意从不与他眼神相对,是以没有任何交集。

  对于这个男人,她曾真心付出感情,一心将自己托付于他,但他负了她,宠妾灭妻,让她从一个对婚姻充满期待的花样少女变成一个死气沉沉的闺中怨妇,让她了无生趣,对明天没有期待……

  “我被琴声吸引,不知不觉便走过来了。”元奕纶笑得和暖,一副谦谦君子的姿态,尽显自己的潇洒倜傥。

  那大伯两字煞是刺耳,他很想叫她称他世子爷即可,但她的称呼又是合乎礼数,该死的礼数……

  宫湄卿知道外表出众的他对自己的魅力自信满满,若没有走过前生一回,她也会被他吸引,可惜她早已看透这个人,如今在她眼中,他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男人,能够坐到参政知事之位是皇上给元家的恩典,是皇上卖元笙的面子,是因为他是元家的子孙,并非他自身的能力。

  “雕虫小技,倒教大伯笑话了。”她一派的宠辱不惊,保持着客套与距离。

  “怎么会是雕虫小技?”不知为何,他兴起了急欲讨好她的念头,急急说道:“事实上,我觉得你的琴弹得非常之好,在京城之中还未听过比你琴技更好的女子,单凭这一手琴技便可为你博得才女之名了。”

  宫湄卿只是一笑,这是自然的了,前世为了讨好他,她下过一番工夫苦练,只是他眼中只有名利,根本看不见她。

  如今她才明白不是她不好,而是他利欲熏心,对一个不择手段想往上爬的男人,就算把心剖开来给他看也是枉然。

  她淡淡地道:“是否有才女名声对我并不重要,既已嫁为人妇,以夫君为重,做一个贤内助,相夫教子才是我的本分。”

  这种话元奕纶不爱听,她以夫君为重,那夫君原来是他,可如今并不是他。

  也就是说,此刻的她以元奕琛为重,他那嫡出的弟弟向来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却占有了她,教他怎么甘心?虽然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亲手造成的,但他就是不甘心,为何在她的眼眸波澜不兴,看不到一丝对他的留恋?不该是这样的,当她触及他黑亮的眼睛,应当还会怦然心动,脸红心跳才是,再不济,也该有几分埋怨,可为何全然没有?没有一星半点的情绪?

  是了!事发之后,她并没有一个恰当的时机来质问他,她一定有很多想问他的话全憋在了心中,如今他们好不容易独处了,自己应当扮演那个起头的人,让她将心中的话都说出来,一吐为快才是……

  于是,他充满感情的凝视着她,叹了口气道:“咱们不该这么生疏的……有句话我一直没机会对你说,我……往你心口上戳刀子了吧?对不住,我对不住你,辜负了你……”

  宫湄卿心里好笑与唾弃兼有之,很想戳他几句,但重生后的她已知晓刚极易折的道理,于是秀美的脸上浮现一抹悠然自得,泰然道:“我没放在心上,大伯也无须挂怀,如今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自该好好相处才是。”

  元奕纶差点没吐血,谁要和她一家人好好相处了?

  他有些激动了。“难道你不懂我的心吗?我的心……”

  “你的心如何了?黑了吗?!”

  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传来,元奕纶一惊,抬眸见到前方花径上,元奕琛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不同于他声音中的戏谑,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嘴角甚至有股阴狠,杀气十足。

  元奕纶暗暗咬牙,这小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要告白时来,真真是个程咬金!

  他轻轻皱起眉头。“什么心?是你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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