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季可蔷 > 走开!跟屁虫 >
五十


  那一纸黑字,宛若最无情的雷电,狠狠劈中了他,直到那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她的决绝,她要与他分手,她不想再等他了……

  从震惊到痛苦,从痛苦到懊悔,他终于决定,与其拖着她跟自己一起受苦,放她自由也许更好,于是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寄回台湾。

  他知道,自己从此失去她了。失去他最爱的女人,以及年幼的儿子。

  他只是没料到,失去至爱的感觉原来如此痛苦,他没想到,一个人面对复健会那么凄凉。在日复一日的绝望中,他好希望有个人能在背后支持他,他希望能听到她温柔的嗓音,听到她体贴的鼓励。

  他需要勇气,他需要她!

  “香染,我错了,我懂得你的痛苦了,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的,我知道错了……”她需要他,就像他需要她一样,他怎能那么残忍地将她独自留在台湾?他怎能放任她独自撑起一个家庭?

  他错了,错了。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她道歉,再多的道歉都不能弥补他曾让她承受的苦,她是那么害怕,那么惊惧。

  他都懂了,都明白了。

  “对不起,香染,我错了,你原谅我,求你原谅我。”他痛楚地低语,痛楚地祈求她的原谅,“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第十章

  他在作梦。

  客房里传来的声响惊动了在午夜醒来的于香染,她原只是起来喝个水,却乍然听见那声音,虽然那呼叫声如此细微,几乎无法辨别,她仍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香染!香染!”

  他在叫她吗?那嘶哑的呼唤似乎充满了绝望。她心一紧,一股冲动教她打开了门,闯进一片漆黑的房里,待眼睛适应黑暗后,她看见躺在床榻上的男人正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她扭亮了床头柜上一盏夜灯,昏黄的灯光映亮他的脸,一张苍白的、紧蹙的、冷汗淋漓的脸。

  是恶梦吗?她在床缘坐下,怜惜地望着他,犹豫着是否该唤醒他。

  他继续挣扎于恶梦中,泛白的唇模糊呓语,虽然有许多音节她无法辨识,但她听到了,那痛楚的呢喃中夹杂着她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他似乎在梦里不停喊着她。他喊她做什么?他想告诉她什么?

  “立人,你醒醒。”她不忍地推他的肩,“醒一醒。”

  他猛然弹坐起,睁开双眼,无神地瞪着她。

  “香染?是你吗?”他喃喃问,忽地一把抱住她,“不要走,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不停地道歉,嘶哑地、沉痛地道歉。

  他似乎还没醒来,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他紧紧抱住她的腰,湿透的脸庞贴在她柔软的胸前。

  是汗水,还是泪水?她分不清,只觉得心口一阵阵揪疼。

  “我在这里,立人,我在这儿。”她心疼地摇晃着他,像摇晃孩子一般轻轻晃着他,“快点醒来,没事了,我在这里。”

  “香染,香染,我好想你。”他像孩子一样紧抱着她,像孩子一样对她诉苦,“我的腿断了,我好害怕……”

  他说什么?他的腿断了?她震惊地捧起他的脸,端详他苍白的脸孔,他的眼瞳失神,表情木然,仿佛还陷在梦魇中。

  “我需要你,我不能失去你,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他哑声低语,字字句句都绞扭她的心。

  他看起来好无助,无助得像个找不到路的孩子,无助得令她忍不住鼻酸。

  她再次揽住他,“嘘,没事了,我在这里啊,你张开眼就能看到了,醒来就能看到了。你快点醒来啊,立人。”她哽咽地唤他。

  他像终于听到了,身子一僵,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连续眨了眨,好半晌,他总算认出了她。“香染?”他呆呆地看她,“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他终于醒了。她松了一口气,颤巍巍地启唇,“我听到你在说梦话,所以进来看看。”

  “我说梦话?”他惘然。

  “嗯。”她静静望着他,“你在梦里,一直叫我的名字。”

  “我叫你的名字?”这下,他全想起来了,脸颊一热,尴尬起来。

  “那个梦很可怕吗?”她蹙眉问他,“你刚刚一直醒不过来,我好担心。”

  “真对不起,吓到你了吧?”他又尴尬又自责,“我没事,你别担心。”

  你明明有事。明丽的大眼瞪着他,不相信他四两拨千斤的说词,“告诉我,你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没有啊!”他装傻。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