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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如果连自己的学生都不能维护妄下罪名,她也枉为师表。 

  许多的错误都来自先入为主的偏见,除非确有其事,否则学生的人格不容抹灭,他们也有他们的权利不受流言所伤。 

  “是家用,我朋友人在外地不方便照顾妻小,因此拜托我代他照料。”魏天扬慎重其事的说道。 

  数目并不多,断断续续三、五千予以补助,有时帮小孩子补习一下功课,天娜的母亲从事大厦清洁工作,薪水虽不高但还能应付生活,因此需要他的地方不常有。 

  “我了解了,我会向其它老师解释清楚,以免造成学生的心灵受创。” 

  一开始她并不打算接受班导的职责,当个代课老师意味她随时能离开,她一向不是个恋家的女人,随处都可为家。 

  住进了联合女子出租大厦才有了安定的感觉,怕人烦的她在校长百般恳求下才勉强点头,接下还不算难管的二年忠班。 

  她爱静,不喜欢人潮,享受着一个人自在的生活,不愿与太多人往来。 

  交友贵在知心,多而无益。 

  以前的她忙碌于各大城市中,很少有机会静下来反省自己错过什么,她的世界除了音乐还是音乐,根本接触不到音乐以外的有趣人生。 

  她只是受钢琴感动于琴音回报的热情,从没想到要利用音乐大放异彩,或是成名。 

  钢琴是她的生命,曾经。 

  但是当她发现自己的音乐被当成敛财工具时,跳跃的音符已在指尖死去,只剩下奄奄一息的低鸣声,弹琴不再是最快乐的事。 

  现在的她进入音乐休眠期,简单的弹奏些需要注入情感的小品,或是帮三楼的常弄欢及梅花居的沈恋梅谱些流行乐,名家的作品已由她的钢琴上剔除。 

  不是她不想弹,而是一想到那丑陋的一面,她的手指就会不由自主的僵直,按下的琴键发不出流畅的音乐声。 

  “是谁在造谣生事,未经求证任意散播不堪的流言?”简直是黄蜂口,毒不可言。 

  方静湖轻按他的手要他别激动。“公道自在人心,何必动怒。” 

  “我知道生气于事无补,可是这样伤害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未免过份,她还有大半个人生要过。”不该由她承受大人的过失。 

  她笑意可人的轻碰他的唇。“这就是人生,不是吗?她总要学着长大。” 

  人的一生不一定顺顺畅畅,有风有雨才生动,不然未免太过于枯燥。 

  如她二十岁以前的日子。 

  “你喔!为什么那么容易原谅别人的过错。”他宠溺又莫可奈何的一抚她柔细发丝。 

  “这世界上没有圣人,原谅别人也等于原谅自己,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犯错呢?”她错在对音乐太执着,忘了不是绕着她运行。 

  原谅别人也等于原谅自己? 

  愕然怔住的魏天扬仔细咀嚼着这句话,反刍的体会背后的含意,他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困太久了,遗忘原谅是多么简单的事。 

  但做错事的人是他,别人肯毫无芥蒂的原谅他,并展开释放的胸怀予以欢迎? 

  他不知道该不该放开心中的罪恶感,她的一席话敲开他灰色心房的大门,微露的光亮注入一股生命,滋生的希望如雨后春草迅速蔓延。 

  “就是说嘛!犯了错也可以改,某些人偏偏耿耿于怀记在心里,自以为是大圣人要万人朝拜。”哈!瞪吧!他早就量好安全距离以防 

  “暴徒”偷袭。 

  “你的朋友?”若有所思的方静湖表现出疏离的意味,她不喜欢油腔滑调的陌生人。 

  摧之,折之,焚烧之。 

  “别理他,你先回学校等我,待会我下了工再去接你。”魏天扬对她是语气低柔。 

  可是眼中的戾气却是射向三尺以外的“朋友”。 

  他太多话了。 

  田中毅连忙道:“哎!你千万别走得太急,我请你喝杯咖啡。”别丢下他呀!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背脊发麻,聪明如他不会留下来找死,光看那两道冻死人的剑光,他不死也剩半条命。 

  朋友难为,朋友难为,他就是改不了鸡婆的毛病,总要插上一手才显得秉性纯良,不肯让住在牛角尖的老童党继续窝着孵石头。 

  能孵出个东西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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