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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无能,而是韬光养晦,以平凡的姿态掩人耳目,方便他进行一连串的计划,暗中培植自己的人马,而他的靠山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圣明天子。

  他是为皇上办事的暗使,只听命一国之尊。顾兰农自顾自地坐下,“我是来跟各位说一个坏消息,在流放的途中,江夫人等女眷遇到流匪抢掠,悉数命丧黄沙。连我派去护送的二十名精锐铁骑军也无一人生还。”

  “果然……”在听到江家女儿的遭遇后,赵无眠已经猜出其它人的下场。

  “她们的随身之物全都被翻过,江夫人上下被搜到只剩下一件单衣,钗环、手镯、耳钌被拿得干干净净,就像真的遭到盗匪打劫。”顾兰农接着说。

  “有留下什么证据吗?”

  顾兰农冷笑着取出一物。“江府表媳死前紧握在手,虽然只有半块令睥,但是足够了。”

  手心一翻,只余一半的乌金令牌向上,是半那虎头,也就是调动军队的虎符,另一面则不用多说了,不必看也知道那是一个浮雕的“昭”字表和亲王朱德昭。

  果不其然,乌黑的令睥一翻过来,是字迹明显的方正“昭”字,是虎愤营的营令,可调动约千名的士兵。

  用训练有素的兵将去截杀罪犯亲眷和押送官兵,真是好大的手笔,把国之将士当恶匪来用……顾兰农想起自己父亲的死。

  他父亲曾是当朝宰相,当时手握和亲王贪渎的证据,正在书房内写奏折,一群黑衣人却忽然闯进相爷府邸将父亲杀害。此事最终让人一手遮盖了,以无头公案结案,任杀人者逍遥法外。

  所谓的贪渎证据也消失了。

  明知道是何人所为却不能将其绳之以法,顾家上下愤恨难休,可是势不如人,只能静待时机好为亲人报仇雪恨。

  “是足够证明人是他杀,却不足以定他谋反大罪。”赵无眠眼神一眯。这一次不能再轻举妄动,必须一击必中,否则要再逮住那几个老家伙的把柄会困难重重。

  “这我也知道!”顾兰农心中仍有气。

  “九转。”

  “是的,公子。”九转恭敬一揖:“‘江淡雪’的嫁妆有被翻过的痕迹吗?”

  “小的里里外外査探了一番,不只被翻烂了,还被破坏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一地的紫檀梨花木屑,青花姿瓶和白玉羊脂花瓶全都碎了,各式精美布匹烧成灰焊。”

  几乎没一样完整的,抱怨连连的阮家人以一口薄馆草草安葬,打算百日后另聘一门良妻,没人在意新妇死得离奇,毕竟不想跟罪臣之女多扯上关系——

  “看来他们真的在找一样极为重要的东西,就不知道这东西最后会落在谁手上了。”离开视野极佳的窗边,柳公谨信步走向赵无眠,两人默契十足地交换一个只有彼此看得懂的眼神,没有让顾兰农发现。

  “但肯定不在我们手上,江府的人都被他们杀光了,这条线索是断了,咱们要另辟蹊径,将老贼钓出巢穴。”顾兰农急道。他们可以逼对方造反再一举成擒,兵行险招。

  “未必。”赵无眠出声拦阻。

  “什么意思?”顾兰农修地坐正,两眼一眯。

  “就我所知,对方的行动并未停止,想必那对象尚未落入对方手里,铁骑军要加强搜查,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顾兰农槎着下颚深思,“病秧子,你说的有理,肯定江府亲眷有人逃脱了,他们正在追捕那人。”

  “好了,知道状况了,你那边就要加紧处理。”他并不介意被叫病秧子,他这病秧子之名所为何来,还不是不得不的伪装,不仅要骗过外人,更要骗过在侯府的“自己人”,是以一病年余还不能根治。

  顾兰农眼一睨,笑得邪气,“怎么?这张椅子我都还没坐热就想赶人呀!来者是客,快杷好酒送上来,不可藏私。”

  “我是病人。”赵无眠的笑容如阳春三月般温煦。

  “那又如何?”顾兰农坐姿不正的斜倚扶手——

  “柳神医,此人脑子不清楚了,你给他治一治。”最好在脑门上扎几针,让他灵台清明。

  柳公谨笑笑地走近,亲手倒了杯茶送到神色狂狷的顾兰农面前。“身有恙者不宜饮酒,在下的病人病得起不了身,哪能与君痛饮,他是半丝酒气也沾不得。”

  一饮酒就露了馅,即使秋锦院安排的全是自己人,也难免会被外人知道些蛛丝马迹,万一让人睢出端倪,这一手来的筹划便毀于一旦,想要挽回劣势难上加难。

  “扫兴。”没酒喝的少年将军顾兰农啐了一口。

  赵无眠与柳公谨相视一笑,对他的轻狂行径司空见惯。

  “兰农,我们没有输的本钱,想想你的爹,还有我枉死的亲娘,他们在看着我们为他们争一口气。”赵无眠轻叹道。

  酒,随时能喝,但喝的是庆功酒更好,届时他不醉不休。

  “……好,我等着和你大醉三天三夜,你他娘的给我好好活着,不许欠老子的酒。”美如画中人的红衣男子忽地爆出粗口,与他后美容貌不符。

  “你……真是死性不改,猴子穿上衣服还是猴子。”赵无眠抚额苦笑。这家伙和粗野的士兵混久了,人也变得粗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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