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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客死异乡了无音讯,几年后一具白骨,谁还认得出这是谁家儿郎。

  “你想杀人灭口?”他不由得失笑。

  “哪用得着我出手,只要放出风声你身在何处,自有人收拾善后。”她狡黠的扬唇。

  不惊不惧的孙子逸闭目养神。“果真最毒妇人心,一万两银票还封不住你的口,真让人心寒。”

  “少心寒了,你根本是吃定我,虽然我们两家交恶,可多少辈的情谊还在,我要真弃你于不顾,我爹娘也不会谏解,你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子侄辈,纵有怨言也心疼。”

  她爹娘是气他全无多想的迁怒行为,差点害了他们女儿,好在她人没事,这件事便无声无息的揭过,谁也狠不下心责怪一个伤心过度的孩子,他会做出傻事也是太在意亲人了。

  她爹娘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很想和孙家恢复往来,只是拉不下那个脸,何况他们也担心叔叔心里头还有挖瘩孙子逸的嘴角微微扬起。“你给我服的是什么药?比太医院的药还管用,我的伤比想像中好得快。”

  “老和尚给的,他说救命用的,我暂时用不到就便宜你了。”李亚男的言下之意是这也是要算钱的,他这么了解她爱财的个性,应该不用她多说了。

  “老和尚?”他一脸困惑。

  “天顶寺的老和尚。”一个狡猾又专坑小辈的和尚。

  他想了一下,忽地一惊。“你是指悟了大师?”

  本朝的得道高僧,皇上多次宣召入京宣扬佛法,他以佛法无所不在为由予以拒绝,说要潜心修禅。

  “谁管他悟了没有,他是千年化形的老狐狸,以和尚表相欺世盗名。”她就吃了不少龄。

  “看来你和悟了大师的交情很不错。”能用咬牙切齿的语气来评论一个人,可见不是泛泛之交。

  “比你好。”至少那老和尚没拿乔,她只要想见都能见得到,而不是外传的云游中或是闭关修行。

  孙子逸低声轻笑。“是比我好,我多次登门求教,他都以我与佛门无缘打回票,次次空手而归。”

  见他没得顺心,李亚男就眉飞色舞。“就说你人品不好你还不信,大师慧眼见真章,一眼就看出你非心善之人,佛度有缘人,你慢慢悟道吧!”

  “你是怎么和悟了大师相识的?”大师一向不见外人,尤其是女子,法相庄严的髙僧向来只见门下弟子。

  “还不是寺里那几棵百年茶树,老和尚就是侍弄不出好茶叶,一日我摘了,炒菁、烘烤,做出不下云雾茶的好茶……咳!我说了你也不懂,我们是因茶树结缘,他叫我小茶友。”她好像说太多了,快把底细给掀了。

  他了然的一颔首,大师好茶,一心追求陶然忘我的茶道,她正好投其所好对了悟了大师的胃口。“我有幸喝喝你炒的茶吗?想必茶香四溢,甘醇入喉,余韵回味无穷。”

  “没有。”想得美!

  “没我的分?”孙子逸莫名嫉妒起有好茶可以喝的悟了大师。

  “五棵茶树最多摘三百五十斤茶叶,经炒制后剩下不到二十斤,老和尚一口气要了十五斤,我手边只剩五斤,再给我爹一点,再送两斤给我叔叔,我自个儿都没得喝,你也敢痴心妄想?!我看你还是早日剃度当和尚,也许能到老和尚跟前讨杯香茗闻香。”幸好她喜欢喝的是自制的花茶,不冲突,不然老和尚伸直了脖子也休想得一两茶“你叔叔中了举人?”他问道。

  一听他提起远在他乡的叔叔,李亚男的神色变得警惕,一副护崽的凶样。“你又想干什么?”

  孙子逸抿唇一笑。“不做什么,问问而已。”

  “你别打我家人的主意,否则我现在就掐死你!”省得后患无穷。

  闻言,他忍不住大笑,这一笑伤口又疼了,自找罪受。“虽然我受了伤,但要制伏你绰绰有余。”

  她打小就志气高,不认为能力会输给男子,她做到了,可是男女天生体力上就有差异,他真要压倒她,她是挣脱不了。

  “是吗?”杏阵中闪过一抹狡狯,带了丝“我比你聪明”的傲气。“轻寒。”

  “是的,小姐。”

  一道胭脂红的身影从山洞外闪身而入,不苟言笑的面容上带着生人莫近的冰寒。

  “你跟孙大少爷说说,若是你取他首级有几分胜算。”李亚男说这话时,心里可是得意的想着:你有武功,我有学遍各家武术的武技丫鬟!

  “七成。”

  “听到了没?病猫,我不是一个人傻乎乎的待在仇人身边,只要你敢轻举妄动,对我不利,我家轻寒就用你的血祭剑。”她不会傻得和他单独相处,她备有后手。

  山洞内堆了一处篝火,火光明暗交错,照出洞里所有人闪烁不明的面孔,山洞上方有个三尺见方的小洞,播播的月光从洞口滲入,映在山壁上,火光与月光互相辉映。月半弯,稍微往西落下,反射在山壁上的人影一道道,逐渐偏高,直到月光隐没。“小小,你太见外了,咱们是什么交情,你左一句仇人,右一句仇人,自个儿听了都不膈应?”哪来的深仇大恨,不过是一时的懵懂无知。

  她就是小心眼,把别人的好与坏都无限的放大,她在鸡蛋里挑骨头,无过也有三分错,错上再加十分过,一副重枷加诸头上,把人压得矮上几分,不得出头。

  听他们又开始斗嘴,轻寒默默的退了出去,不过她仍随时小心留意洞内两人的动静。

  “但我跟你很熟,熟到睡在同一张床上。”那时候她三岁、他七岁,那年她大病初癒。

  李亚男面色一沉,牙一咬。“见过无耻的,但都及不上孙大少爷,坏我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

  忍着痛,他侧过身朝她露出一口白牙。“报答你的救命大恩,想想我还是有可取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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