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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既不逃也不躲地与之对视,笑靥璨璨不知惧畏,仿佛眼前的他不是鬼魅、不是魔,只是寻常路过的过路人。

  这是他不杀她的原因吗?因为她眼中没有惧意。

  “哎呀!你怎么跟刚才那位大叔一样爱打断别人的话,好歹让我把话说完,人生一张嘴除了吃吃喝喝,剩下的惟一用途是拿来说话,你总不能让它光长着好看却派不上用场……”

  “拔了舌就用不上它。”话多。

  “拔舌?”她惊呼地捂住嘴巴,怯弱地退了数步。“老爷爷……呃,这位大哥,用不着这么血腥嘛!相逢自是有缘,交个朋友胜过十年寒窗苦读,你知道出外靠朋友,五湖四海皆兄弟……” “啰嗦。”

  “啰嗦?”

  眉头一颦,向来被娇宠的罗家幺女罗竹衣很不高兴地噘起嘴,人家一再中断她的话是一种非常无礼的举动,令她心中有着小小的不满。

  在红叶小筑里她是最没有分量的小妹,连管家阿牛都对她爱理不理的,好像她这片小竹子可有可无,人人都可以忽视她。

  好不容易借着盗技在江湖上闯出一点名号,人人得知四君子中的竹盗君子盗艺不凡,结果在自家人眼中她还是不成材的一个。

  不服气,相当不服气,她只是有点比较麻烦的小毛病而已,干嘛视她如粪土般要她修身养性,形同囚禁不许她出千枫林。

  偷儿宝典里有一句:“路不是只有一条,屋梁一跃八方都是路。”

  大姐不在,那她干嘛死守着不走,她就不信她会一路迷路到西夏,没个三五年走不回家。

  可是……

  她以翦翦水眸偷睨眼前冷肆的男子,心里是有那么一些不安,他看起来不太好商量的样子,而且一掌劈下的力道肯定会出人命。

  想到皮肉上的痛楚和苦得难以人口的汤药,添了胭脂嫌粉重的娇颜为之一颤,粉腮失色地想象苦汁在舌间绕的滋味。

  “我还没拔了你的舌,用不着装聋作哑。”还没人敢在他面前漠视他,她是第一人。

  “啊!什么?”装聋作哑?“这位大哥……不不不,大侠,我是在想你的云丝为何斑白,是受了什么打击不成……”

  吓!他怎么突然靠这么近,脸色阴沉似要一口吞了她。心如跳豆的罗竹衣冷抽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真的活腻了。”他一手向前欲掐住她的脖子,想一把折断。

  “哎呀!别恼火啦!我的好大爷,交情攀不成也好聚好散,千万不要捉我塞牙缝,我人小个小不长肉,口感差得乞丐都嫌弃,我怕污了你一双贵手。”

  贼是最滑溜的,一见苗头不对当然要赶紧闪,拜自幼习轻功所赐,要闪人她最拿手,身一弯、腰一旋,脚踩凌波七步御风行,以虚乱实避开致命的一击。

  逃命的本事也是贼家的必修伎俩,偷不成自然要跑咯,道要傻傻地遭活逮,自己承认技不如人吗?

  “你会武功?”手脚相当利落,宛如风中的柳絮般飘忽不定。

  但是,还不够快。

  “不是啦!不是,我不会武功,这是不入流的躲猫功,蹩脚得很,根本不入大爷你的眼,你一根小指轻轻一点我就跑不动了。”不过在这之前她会先跑得无影无踪,免得真被逮着。

  尤其他此刻的神情称不上和颜悦色,和二姐那种死气沉沉不尽相同,一看就知是不好惹的人物,而眉宇间的杀气更胜大姐。

  说不怕是自欺欺人,光是露一手的气势就够吓人了,她哪敢不跑,她又不是出身武林世家,身怀绝技可以以命相搏,当贼的本来就是要跑给人家追嘛!

  “我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嘴边的血渍犹未干,拓拔刚以指轻沾弹向雾中的林木。

  树一动,半截粗干应声而裂。

  “活……活命的机会……”听起来很严重,好像天要塌了。

  吞咽困难的罗竹衣抚抚心窝看心还在不在,怕吓得缩成米粒大小,要跳不跳地苟延残喘。

  “我数到十让你逃出林子,只要你能顺利地逃脱我就不杀你。”他想他会热衷鹰扑兔的兴致。

  此时一阵浓雾飘来,遮住两人的视线。

  “嘎,数到十喔?不能再添一点吗?我是毛没长齐的小丫头跑不快,你应该多给我些时间才不致辱没你英明神武的气魄……”

  “一、二、三……”

  “啊!不算、不算,你赖皮,以大凌小不害臊,哪有人使诈不先通知一声,亏小女子我还当你是大侠尊敬,重情重义、义薄云天,堪为武林典范……”

  “我不是大侠。”他是人人畏惧的杀人狂,滥杀无辜、食血为生。

  哎呀!怎么老是不让人把话讲完,他和先前那位大叔不会是同一挂的人马吧?“待人处世”的态度简直如三岁稚童,完全不把人当人看。

  诡异的雾让彼此无法瞧清对方的长相,隐约可见轮廓和身形,以及身上所着衣物的大略颜色。

  罗竹衣不是初出江湖的小姑娘,在一家都是贼的熏陶下,她对危险的敏锐度较常人活跃,一嗅到不对劲的时候已做好逃命的动作,哪会等人由一开始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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