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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车子以时速一百前进,疾驶的速度使东方味有些不安,好像有事要发生似的,下意识的握紧藏在胸口的守护天珠念着佛语。

  口中说不怕死,但真遇上了生死大关,还是免不了要求个心安,期望诸佛庇佑。

  “刚,挂怀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雷刚眼中的寒意稍退。“我从不打女人,可她真的欠打。”

  “人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耳、眼、鼻、舌、身、意六欲,七情六欲兼具才是正常人,别对自己要求太严厉。”

  “我本来就是个自律严谨的人,很乏味是吧!”他自嘲地撇撇嘴角。

  “不会呀!配我刚刚好,人家常笑我是没情绪的木雕娃娃。”她用轻快的语气开解他。

  他果然被转移心情。“谁说的,你只是软脾气而已。”

  “错,我很固执,只是懒得发脾气。”明亮就曾说过她是倔性子的人。

  人的生命短短数十年,何必浪费在争长短之上。

  她不是没脾气,而是没必要,至少在她十九年的岁月中,还没人有能耐激得她原形毕露,像个疯妇一般化身茶壶大骂。

  惟一一次有些生气的是在她十七岁那年,她去巷口买红豆饼,有个老妇在旁边拾纸,一群不良少年经过就放话奚落老人家,并抢走老妇系在裤带上的花布钱包。

  结果一发现里头只有几百块,马上对老妇破口大骂并拳打脚踢,毫不顾忌她是个年老体衰的拾荒妇,本来就不富有。

  她没有强出头,而是以自身的能力,说出不良少年不为人所知的小事,借着人们恐惧鬼神的心态吓走他们。

  她生气人心的沦亡,感慨老妇的悲凉晚年。

  人有高等智慧,为何相互为难?

  “味儿,你是我的消防栓。”

  “火灭了吗?”

  “你都绿了一张脸,我还敢不熄火吗?”她倒是有颗软绵绵的心。

  百尺金钢绕指柔,再刚硬的铁汉也敌不过她的柔柔细涓。

  滴水总能穿石,万物自有其天敌,这是自然循环。

  东方味委婉的说:“熄火倒不必,把时速表由一百减到六十,我的脸就不绿了。”

  “啊!吓到你了。”他刻意减缓速度,但……“你坐稳了。”

  “怎么了?”她察觉他的神经绷得比先前还要紧,肌肉微偾。

  “煞车油漏光了。”

  “那我们是要撞山还是选棵耐撞的树?”她还能说出自我调侃的话。

  “你不怕?”

  微笑的她抓紧座垫。“你好像很喜欢问我怕不怕,等我死了再问这个问题。”

  “味儿,不许瞎说,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他努力地抓稳方向盘。

  “是呀,求个痛快,眼一闭,人就失去了感觉,自然不会痛楚。”就怕不死不活的拖着。

  雷刚责备的睨了她一眼。“对我有点信心,只是煞车失灵而已。”

  而已?!

  他真是太处变不惊了。

  “好吧!你打算怎么做,跳车吗?”这下非要佛祖保佑了。

  “以后不许看太多警匪片,脑子尽装些笨方法。”时速一百跳车是玩她的命。他是稀松平常,可以不当一回事。

  “不然大师你告诉我,如何逃过这一劫难,阿弥陀佛。”她很想双手合掌。

  他轻笑着摇摇头。“我记得下个路口有个岔路,其中一条是上坡路,只要熄火让车子往上滑行就可以。”

  “这么简单?”不必撞山或跳车?未免太不精采。

  “是你想复杂了。”本就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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