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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加上她又不懂抛媚献宠的伎俩,单纯的天性难以应接众人的排斥与嘲笑,渐渐断了念、死了心,蒙生去意,不愿受此耻辱。

  更叫人不堪的是,她前往丈夫与友人饮酒作乐的花厅告辞之际,同桌有位年近半百的知县瞧上她的美色,意欲强纳为妾,污了她的身子。

  梅儿向爱人求援,换来的是冷眼一讥,谄媚地奉上他不再眷顾的美妾,任其糟蹋蹂躏举其富贵。

  在害怕遭玷辱的情况下,她逃避的使出少得可怜的法术震开知县,并恢复了原貌——梅树。

  受了重伤的知县因此惊吓而一命呜呼,无知的百姓当她是妖邪扰世,一呼百应地将柴火捆绑在梅树上,意图以火烧其形。

  适巧翩翩彩蝶经过,折其火中尚未受损的梅枝,施法摄其元神赋于其下,留下木身供百姓安心,以自身的修行助其重生,还以梅树之精魄。

  经过一百多年的休养疗生之后,她又可以以人的形态游走三界。

  为感念其恩,她甘心为婢,伺候即将名列仙班的蝴蝶仙子。

  “小姐,今年的百花开得好冶艳,咱们可以多酿几瓮花蜜酒。”多甜的香气。

  “就怕那只蜂儿来偷酒。”胡蝶细心地挑拈一片片花瓣。

  梅儿嘴一嘟地低声埋怨。“哼!没见过不爱采蜜的蜜蜂,变种蜂。”

  “小俩口又闹口角了,黄蜂扰了你什么?”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谁和他是小俩口,小姐别把那只臭蜂和我扯在一起。”娘娘腔的死男人。花与蜂是不得不相辅的宿敌。

  “还没消气呀!你要记恨多久?”吵了近一百年,两人倒是不嫌累。

  这一梅一蜂像是未成年的小男孩、小女孩似,镇日不成熟地斗来斗去,热闹了寂静的蝴蝶谷。

  “女人本来就小器,谁叫他抢了我的胡桃酥。”人家好不容易才学会人类电视上烤成的酥品,她都还没吃到耶!

  “梅儿,你真和他计较呀!”不过是几块烤焦的胡桃酥,亏他吞得下肚,蝴蝶笑着摇头。明明教了她一身好法术,偏偏小红梅悟性差,十招有七、八招半调子,且一心要伺候主子无意修行,手指一点花不开,草是翻天卷,活像朵绿梅。

  拜现代科技所赐,为了不突显自身的特殊,她们学起人类盖屋置楼,添购了一些民生用品,和寻常人家同一模样,当起隐世者。

  只是大部份是以移花接木的法术搬来,不需花费一丝一毫人类的纸币。

  有时她们觉得人类很可悲,以有形的物质来评论人的价值,谁能学起蜂蝶的洒脱,自我放逐在红尘遗世中自得其乐。

  万物皆有灵性,不是谁食谁的食物链,花草鸟兽亦有生存权。

  她们在山谷定居以来从不杀生,仅以果实及花瓣为餐,素颜花染色,如此教养谷中唯一的女婴。

  二十年前的确是女婴,如今是T大的校花了。

  “小姐,我今天不想谈那只大烂蜂;生理痛。”梅儿脸一转,伸手逗弄小幼蝶。

  胡蝶淡淡地说:“你是梅精不是人类,不会有生理期。”

  “我被妙舞同化了不成。”

  “成,我的好梅儿,把崖边那朵玉晶兰摘给我好吗?”两、三百年梅精在心性上还算是小孩子。

  “是,小姐。”

  玉足一轻,小小梅影半浮在草叶上,轻而易举地撷取险峻崖边的晶莹兰花。

  “熬个玉参汤给妙舞补补,她太好动了。”想想一个人类的小孩居然能在她们清淡的环境中生存。

  生命多美妙呵。

  “小小姐的笑声是我们谷中的天乐,是大伙儿的心肝宝贝。”梅儿暂时把讨厌的蜜蜂抛在脑后。

  “好快,都二十年了,当年刚满足岁的小婴孩都长得亭亭玉立,岁月催人老。”她轻叹着。

  “小姐,你说话的口气真像老太婆,谁不知道你是蝶谷第一美人。”

  胡蝶平静地望着山的另一边。“活了快千年,能不老吗?”

  千年之劫即将到来,谁是阻她成仙的情劫呢?

  宋朝年间得观音大士点化,她由一只平凡的小蝶修炼成精,每逢百年必遭一劫,如今已过了九劫,只剩最后一劫了。

  羽化成仙是每一位修行者的终愿,却不是她的归处,仙规会困住双翅,她只想当个人间游仙,自由自在。

  情字是个结,多少仙人败在这一劫。

  人间来去千年,看尽痴、瞠、怨,心早已静如明月,幽然地俯望众生。

  她非红尘人呀!

  “小姐,花摘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回竹轩了?”够酿一季的醇酒。

  “是该回去了,花儿在笑咱们贪心呢!”望着满满数篮的花朵,胡蝶笑了。

  梅儿冷嗤的道:“咱们今儿个不摘,过了明儿全谢,它们该感谢才是。”

  又不是连根创起,时季一到的花开花谢是自然定律,清清枝头上的残叶枯花反而助其下次的结苞。

  两人边走边谈,步伐轻缓地回到竹轩。

  一进门,迎面便是一阵浓烈的香气,一位白衣女子托着腮,无聊的打个呵欠。

  “你们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下山去了呢!”

  梅儿一见人便绷起脸。“你怎么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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