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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白鹤年一听面露狰狞。“不,你不能拿走我的所有,那是我的,我应得的,谁也无权抢走它,白玉璇你该死。”他悔了,悔不当初,竟因不忍恋慕之人伤心而手下留情,若是当年心一横痛下杀手,今日也不致功败垂成,让张狂小儿力挽狂澜反将一军。

  他唯一做错的是心存仁善,未赶尽杀绝,才会徒留后患,令千秋大业未能完成。

  “朕死过一回了,被你封了灵魄在镜中方寸之地,那滋味生不如死,不过朕也不是个以怨报怨的人,就赐你毒酒一杯,死个痛快。”若不是他知道他家的小蔚娘绝对会不忍心,必要片肉他三日三夜以泄心中大恨。

  “毒酒……”白鹤年突然笑得古怪,眉间眼梢尽是欢快的喜色。“当年那杯毒酒是为你准备的,不致死但会长睡不起,可是你父皇一时不察喝下毒酒,他体内本就有我种下的三种奇毒,此毒一下肚便引发其它奇毒毒素蔓延,根本来不及解救。”

  闻言,白玉璇目露悲愤之色。“你终于承认弑君罪行,你好狠的心,连亲兄弟都下手毒害。”

  爱民如子、广施德政的父皇不该枉送性命,他是百姓眼中的贤明君王,为天机皇朝付出甚多,夙夜匪懈地为国尽心尽力,即使身体抱恙也要批完奏折方肯歇休,熬夜想出治旱防涝之良策。

  “什么弑君?那皇位本来就是我的!我才是皇后嫡出的皇太子,父皇有意将皇位传给我,是你皇祖母柳太妃擅改遗旨,才会由你父皇登基占走原本属于我的位置。”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唯一皇后所出的嫡皇子。

  “谁能证明你所言属实,成王败寇已成定局,你再狡辩亦只是妄言。”就算是真又如何,先帝即位即为天子,万民景仰,谁也抹不去其功绩。

  “哈,好个成王败寇已成定局,你这小子占了我的位置还敢狂言,真当我这些年深耕的势力只有你眼前所见的这些吗?在宫外我还有重兵数万,一旦我无法全身而退,子时一过,那些兵马便会破宫而入,让你从云端跌落地狱。”他不会只安排宁平侯这只明棋,向来谨慎的他暗中部署了一支暗兵。

  “王叔指的是这个吗?”白玉璇一指,小安子从后头走出,双手捧高一只未阖上盖的紫金盒。

  “兵符?!”白鹤年双眼瞠大,脸色骤白。

  “王叔大概不晓得兵符一直以来都由母后保管,她盼着有朝一日能交到朕手中,可惜直到她临终都未能如愿,最后由清平侯之子白群云亲手交给朕,你所收买的将领在风兼言的劝服下早已归顺,编入城外北大营。”沈怀明麾下第七支军旅。

  虚明道长扯下一把美须,再抹去一脸白粉,赫然是谣传已死多时的风兼言。

  “什么,清平侯还有后人?!”并未死绝?

  押着落英的空影冷哼一声,面容寒霜。

  “你一定也没想到朕当时也在清平侯府,亲眼目睹大批死士毫无人性的屠杀手无寸铁的妇孺,若是王叔派出的人再机警一点,今日朕已是腐尸一具。”上天不亡他就是要他讨回公理正义。

  “你……不可能……不可能一直有逢凶化吉的好运气,我没有不如你,没有……一定有人暗中帮你,让你数度死里逃生……”一次是运气,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那便是人为介入。

  见大势已去的白鹤年颓然跪地,庞大身躯有如面团瘫软成泥,他灰白着脸,眼中再无精光,下垂的颊肉不住抽动,似欲争已乏力,再也提不起劲与命运争斗。

  “是有福星在朕身边,就是朕的皇后李氏。”白玉璇毫无预警地将一脸愕然的李樗拉至身侧,她面色惨白得像有人搬走她一座金山。

  “皇后”一词由皇上口中吐出,保皇派臣子皆满脸错愕,不敢相信一国之后竟如此随便挑出。

  而白鹤年则是大笑,笑得呕出|大口鲜血。

  “好、好,果然是败在老天不长眼,本王不认输都不成,小小蔚娘也能将本王玩弄于股掌间,是我轻敌,大好江山拱手让人,小璇呀!你让王叔好生佩服,后生可畏。”

  是他低估痴儿也有反扑能力,错判人心可以用金钱收买,才会一败涂地。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天真、不懂世事的他也会布局,不露半点声色的进行破坏,将囚禁镜中的灵魄二释放,联合众人之力再一举反击,他到底是何时发现神镜的秘密,继而反败为胜……

  等等,神镜?

  白鹤年眼角余光扫向放在香案上的天水神镜,心下一动,目闪利光。

  “王叔若是一心为民,不与异族勾结送粮献城、将我皇朝国威由人践踏,朕这皇位让给你又何妨,百姓只要有饭吃,过着安居乐业的日子,不会在意上位者是谁。”当了皇上有诸多不便,不能随意出宫,日理万机不得闲,必须做万民表率,连想娶心爱女子也困难重重,抵死不嫁。

  “皇上的确是英明君王,心存仁德,我无话可说,只求留个全尸……”他“尸”字才说完,忽地疾电般一跃,肥胖身躯像座山的撞向香案旁的风兼言,肥手一捞将天水神镜抱在怀中,他咬破手指,血珠往镜面上一抹,高喊,“白玉璇之灵魄速速进入此镜,速入——”

  但是什么也没发生。

  一片静默。

  “召白玉璇灵魄入神镜,快召呀!神镜,你不灵了吗?快把他的灵魄摄入镜中,快呀,别在这时候跟我作对,快……”见神镜毫无动静,白鹤年使劲地摇镜。

  “没用的,王叔,你拿的那面镜子是假的,朕故布疑阵让人仿造的。”以假乱真。

  “那真的在哪里?给我给我,快给我——”他有些急疯了,双目赤红得有如恶鬼,口中叫嚷。

  “在我这里。”一道清亮的女声轻扬。

  “谁?”

  “白鹤年。”

  “谁在叫我?”啊!不对。

  他回头一看,倏地察觉不对劲,他不该开口回应,但来不及了,一抹白光在眼前晃过,他身子变得很轻,从还站着的躯体抽出,如疾电没入圆滑镜面,再也出不去。

  光明殿的石柱后走出一名容貌绝佳的妙龄女子,年约十五、六岁,一身素雅黄裳,模样竟与过世的太后有七分神似,乍看会以为是少女时期的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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