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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最好是不欺,分明是你欺负我,你自己掉下河也就罢了,干么拖着我一起受罪,你是昂藏七尺的大男人,袒胸露背不会有人多说一句,可我是柔弱的纤纤女子,身子给人多看一眼都不行,你知不知道我的名节差点毁于一曰一。”这年头给男人看到手脚都得下嫁那个人为妻,若是被很多男人瞧见了,那只有沉塘和绞了头发当姑子两条路。

  “我会负责。”他很认真。

  梁寒玉怒气冲冲的戳他没受伤的右侧胸口。“谁要你负责了,侯门深似海,将军府的水也不浅,我才不要嫁进你那暗无天日的府里活生生溺毙,你没害死我誓不罢休是吧!”他们之间一定有仇,从上辈结下的深仇大恨。

  “我说过了,接不接受由你。”一说完,他又闭上双眼,靠着车壁调息,脸色有些微白。

  战铁衣内伤未愈,如今那形成肉疤的伤口隐隐生疼,他用内力压下体内翻腾的真气才稍微好些。

  “哼!没有诚意,一听就知道是敷衍,其实你也是勉勉强强,用话激我,由我单方面的拒绝,你就不用承受来自他人的指责,当我好骗呀!轻易上你的当。”他就是个狡猾的,没一点担当。

  “那你是同意了?”他嘴边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纹。

  “不同意。”她大吼。

  怒吼之后的梁寒玉觉得喉咙疼,她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放温的红枣茶。

  “既然我们意见不同,一切就由你做决定。”他不插手,她认为怎么做满意就怎么做。

  “听听,多不负责任的说法,把自己撇得一乾二净,你们不要再替他说好话了,我不会为了一个三文钱都不值的名节把自己随便嫁掉。”她有志气,不为无理之事而折腰,大不了搬家,另起炉灶。

  梁寒玉对住了多年的县城有几分留恋,她的棺材铺是在这儿发展起来的,透过新颖的推销术她结下不少人脉,她舍不得放弃。

  铺子刚开张那几个月也过得很惨淡,初来乍到不认识半个人,又是个稚嫩的小姑娘当家,人家全不当一回事,她一口棺材都卖不出去,哥哥们也劝她收手不要做了。

  但有舍才有得,后来她免费送了一名小气的仕绅一口棺材,安葬他老迈的祖母,不仅不用钱还做了一场盛况空前的法事,这才打响名号,渐渐的有人上门询问。

  棺材铺是她的根,她的心血所在,她乐在其中的事业,除非发生万不得已的天灾人祸,她是不可能舍下。

  梁寒玉对她的铺子有很深的感情,一如亲人。

  “姑娘,是你自己不肯嫁,怎么能怪在人家头上……”她家姑娘分明是无理取闹,借机找麻烦。

  “香草你到底是谁的丫头,吃里扒外,胳臂肘往外拐。”

  说得难听点,她就是在拿乔,她把不嫁的理由推给别人,免得一堆人逼嫁,扰得她不得安宁。

  “姑娘,奴婢站在你这一边。”春满小声的说着,眼神有些害怕的盯着假寐的男子。孰是孰非她不懂,她只知姑娘说的都是对的,姑娘说谁坏谁就是坏人,姑娘喊打她就打。

  “看,真不容易呀!还有一名忠婢,回去打赏你,工钱涨十文。”她有赏有罚,绝对公正。

  “好咧、好咧!多谢姑娘。”春满喜孜孜的咧开嘴,十文对她来说可是意外之财,她能多买三个包子。“咦!怎么有烟味,是不是哪里走水了……”

  春满有个狗鼻子,嗅觉灵敏,她一提起,马车内的人也彷佛闻到一阵一阵浓呛的烟味。

  “是哪里起火了,别烧到我们的棺材铺……”梁寒玉并不心急,她防火设备做得十分完善,若非人为纵火否则是烧不起来的,她很安心。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放心得太早了,马车越驶越近,冲天的火势也越凶猛,那窜起的方位是……

  “姑娘,是我们的铺子,铺子着火了!”撩开车帘瞧的香草大叫。

  “什么?!”她打个激灵坐正,跟着往外一看,往上窜的烈焰高十几丈,源头不就是她的铺子。

  棺材铺旁的葬仪社也陷入火海中,当时为了防止火灾祸延两侧的店面,梁寒玉特意辟开两条防火巷,用厚厚的一层土墙隔开,以减少损失,没想到……

  大火焚烧着,不只她的铺子遭了殃,连同后头的二进院子也没了,全在火里头,肯定烧个精光。

  “我的铺子……”她好几年的心血……全毁了。

  梁寒玉小脸煞白,跳下车拚命的朝店铺奔去,不想放弃。

  “别去。”铁战衣追了出去。

  一双铁臂从后擅住朝火场奔去的人儿,不管她又踢又踹的大吼大叫,仍牢牢的将她禁锢在怀里。

  “姑娘,我们的家不在了。”香草噙着泪,眼眶泛红。

  “人在就好,其它不重要……”红着眼,她也想哭,但是她硬生生的忍住,怕一哭就停不住。

  “瞧瞧铺子里的伙计都出来了没。”看着六神无主的怀中人,面色冷肃的战铁衣心口揪疼。

  “平叔、阿山、林掌柜、老温,你……你们都在吗?应我一声,我……你们不能有事……”钱财散去了不打紧,人命最重要,她背负不起几条亡魂,以及他们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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