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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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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卢氏。“她要付多少租金?” “一……一两。”他说得吞吐。 “一亩?” “不,是周遭一百亩。”把最肥的地都圈进去。 “以月计算?”一百亩,她真敢开口。 成主簿迟疑了好一会儿。“是十……十年。” 不愧是陈枢门的妻子,抠门的程度不相上下。“告诉她,要租可以,一次付清,十亩地五两,不能连地,最多五十亩地,一年一付,来年看她是否爱护水草地再决定要不要续租,若是蓄意破坏湖岸水土便百倍赔偿。” “啊!你……你与民争利,与民谋财,你是贪官,放任百姓死活不管……”卢氏当场不依了,要她的银子跟要她的命一样。 啪的一声,一巴掌落下,众人蓦地睁大眼,向来亲和好脾性的县太爷夫人居然动手打人?! “贪你娘的骨灰坛,你们穷得连儿女都养不活的青江县有什么利好争,财在哪里?大人若不管百姓死活,山上的那片茶圔是谁开垦的,谁付的工钱让出外的县民能返乡干活,你说的这是良心话吗?” 蓦地,气血上冲,朱小蝉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啊——夫人——” “你是说……我怀孕了?” 因为看到青江县的荒凉,朱小蝉知晓有一段不短的时日会在忙碌度过,因此她刻意服了避子丸,以免一旦怀上了照顾不来,反而落下一身病症或是遗憾。 一方面她也是觉得自己年纪还小,骨架尚未完全长成,怀了孩子对母体的伤害很大,一旦不慎骨盆受损,日后怀不上孩子就不好了,另一方面也担心两人都太忙了,疏忽对孩子的看顾。 谁知遇到棉花开花期,避子丸刚好吃完了,而她也忙,以为不会那么刚好遇上,就那么一次欢好,她的肚子里便多了个小豆丁。 这也解释了她最近吃得多,情绪反复不定,容易暴躁和易怒的原因,那全是妊期的反应,她已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嗯!大夫确定了,这里怀着我们的孩子。”王秀轩眼中泛着喜悦的泪光,大手覆在尚未显怀的小腹上。 “真是惊喜……”她是又惊又吓,怕孩子会受到先前避子丸的影响,没有健康的发育。 当父母的总是考虑了许多,未雨绸缪的设想一切。 “我看你脸色都吓白了。”哪来是喜,分明是惊骇。 “少取笑我,我是第一次当娘,心里紧张得要命,我怕我做不好。”孩子那么小,她不会抱一抱就把他的小颈子给拧歪了吧。 王秀轩笑着往妻子唇上一啄。“有我呢!我会护着你们母子俩,你什么都不用怕,安心。” 她这慌张的模样真可爱,像闯入民居的松鼠,高扬起尾巴站起后腿,前足捧着松果急找门。 听他低柔的嗓音安抚着,朱小蝉才有了当母亲的自觉。“阿轩,我们有孩子了,你高兴不?” “嗯!我都十九了,同龄的友人都当爹了,我还晚了,不过真好,我要当爹了,呵呵……呵呵……”他有点语无伦次的傻笑,为突如其来的喜讯乐晕了头。 十九……还是大学生呢!为人父太早了,但是……她嘴角微微一弯。“阿轩,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都好,只要是你生的,我每一个都喜欢。”儿子他就教他读书,读不好就小板子伺候,至于闺女嘛,自是抱着走,遇人便炫耀,妻子生的女儿一定如花似玉,如岳父家那对龙凤胎的笑姐儿,见人就笑。 “每一个?你打算让我生几个。”她佯恼的朝他胸口一捶,可嘴角的笑意没停过,面色放光。 “至少三个,你知道我是长子,多少有我的责任在,不过你若不愿意,我们可以再讨论,另外我也不想你生孩子的过程有什么危险。”他可以没有孩子,但是不能失去她,她是要陪他走完这辈子的人。 听到再讨论,朱小蝉想到这年代三妻四妾的婚姻观念,莫名的怒气涌了上来,揪起丈夫的耳朵。“我不生是不是要找别人生,娶个十个、八个来闹心……” “阿蝉,我是这种人吗?”他拉下妻子的手,以双手包覆,“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不许胡思乱想。” 她心里是相信他,可是又想落泪。“你娘她一定会往你身边塞人,她一向看我不顺眼。” “天高皇帝远,她还能管到我们屋里吗?我不点头她就塞不了,你要对我有点信心。”他不是负心汉。 “文家表妹呢?我娘的来信中提及她还待在你家,你父亲一不在家,你母亲又把她接到家里住,还打着让她为妾的主意。”要不是路途太远,恐怕早就送过来了。 “岳母信里提到这个……”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要敢来就把她踢回去。” 朱小蝉被他那句“踢回去”给逗笑了。“嗯!你踢,我有孕在身不方便,男子气力大。” 他说了声好。“你以后不能再动不动就恼火,这一次昏倒把我吓得手脚发软,我还在想你要有个不好,我该怎么办。” 幸好是虚惊一场。 “卢氏呢?”她闹得太过分了。 清逸的面容一沉。“我让衙役打了她三十大板,罪名是咆哮县衙,不敬地方官。” “是该给她一次教训,让她知道谁的便宜都能占,唯独我这位活神仙她半点也占不得。”她还没给卢氏下菜呢!卢氏竟敢给她上菜盘子。 民与官斗,必死无疑。 “别与市井小民一般计较,你好好的休息一会,不许劳累,不许再把自己气着了,要记着你现在是双身子。”王秀轩柔情缱绻的拉上被褥,盖到她颈下。 “我没那么娇贵……”不过怀个孩子又不是得了重病,哪需要这等大阵仗,当她迎风便碎。 “乖,听话,回头我向两家报个喜讯。”王家和朱老二家,前者大概会萌生某种意动,后者会欣喜若狂。 他那个娘,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棉花采收季,朱小蝉也进入安胎期,从得知怀有身孕那日起,她便被当成行动不便的猪来喂养,起卧要人搀扶,走路要小心翼翼,一天五膳,汤汤水水皆以滋补养胎为主。 这是她和丈夫从相识、相知到成亲以来,第一次不同调,也是王秀轩唯一一次没顺着她的心意,她不吃他就哄着她吃,对孕妇好的吃食他怎么也要强逼她吞下去,在吃与不吃的攻防,每天热热闹闹的上演夫妻恩爱戏码。 没多久,两人都增了点肉,朱小蝉看来珠圆玉润,出现雍容贵气,容貌也更显优雅端秀。 五个月大的肚子已经隆起,变粗的腰身已藏不住小腹,有子万事足的朱小蝉每日哼着她所知的现代流行歌曲,双手覆在肚子上感受胎动,母亲与孩子进行无言的对话。 棉花的种植引起极大的回响,不少人前来询问棉花的种法和种子的价格,凡事不理的朱小蝉真打出一斤十两的高价,要嘛就买,否则拉倒,她有钱有地有人,自个儿种也成。 于是孙子健照她先前所提的,无银就用赊,先订好十年的棉花买卖契约,两不相欺。 其实是朱小蝉赚了,那些种子根本不用钱,从棉花取籽一取就是一箩筐,哪需要本钱,反正挑出种子后的弃籽是要辗碎当肥料,不赚白不赚,人家抢着送钱给她,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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