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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跟在他身后的长随、侍卫和青壮下人也差不多脸黑了一半,又是愤怒又是愕然的顿在当场,一双双如牛目的眼睛瞪着多出来的灶台,不解为何烧个柴会起这么大的黑烟,简直像在烧房子。

  不过在看到春泥院主仆人手一碗莲子银耳羹,再配上生煎馒头,一副悠闲看戏的模样,大伙儿的头顶也开始冒烟,火气实在不小。

  可是当众人视线落在笑颜灿烂的女子身侧,那道小小的身影上时,那睁得不能再大的眼更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匆匆行礼,心想这名北国女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连这位小主子也拉拢了。

  “王爷,吃饭了没?要不要尝两口止止饥,没什么好菜色,都是剩菜剩饭,别客气,自己人。”瞧!这不就来了,还要避她到什么时候?相请不来只好“偶遇”了。

  “你敢让王爷吃剩菜剩饭,太不成体统了!”一道略显尖锐的女声扬高,仔细一瞧,左边的眉毛似乎因过于匆忙而画歪了。

  于芊芊和和气气地一掴手,“没办法呀!锦心管事,谁叫你们来得迟,我们都吃完了,正在用饭后甜点呢!”红莲是真的吓到不能动,全身僵直,她捧着用了一半的碗面色发白,大气不敢出一声。

  至于红蕖则识时务多了,她从容不迫的放下碗,往于芊芊后头一站,安静地不出声,恍若一根柱子。

  “你……你怎么可以对王爷无礼……”她这回把事闹大了吧!看她要如何收拾残局。

  轻哼一声,于芊芊轻转灵动水瞳,妩媚顿生。

  “是谁无礼了?你还跟我讲规矩,不过是个小小的管事罢了,见到小主子在此,为何不行礼?你眼中还有王爷、还有尊卑吗?”“我……我……”锦心咬着下唇,一股涌上心头的屈辱叫她怎么也弯不下腰身,向个平日被她呼来唤去的小豆丁弯腰。

  她的骨子里还是有着官家千金的骄傲,打心底瞧不起出身不名誉的南方瑾,她认为王爷不请立南方瑾为世子,是不承认两人之间的父子关系,因此也不需要太过重视他。

  在她的心里,这就是个早该去死的小杂种,活着还有什么用处?母死、父不详,他是活生生的耻辱。

  “锦心,向瑾儿行礼,本王的儿子还禁不起你一个礼吗?”南怀齐声音极沈地道出。

  “王爷……是,奴婢遵命。”惊色一现的锦心先是难以相信王爷的命令,而后怒多于羞的吞下不甘,依礼福身。

  “给小主子请安,奴婢锦心冒犯了。”

  毕竟是年纪小,没被人看重过的南方瑾有一丝慌张,他紧捉着于芊芊的裙摆不放。

  “芊芊姐姐……”

  “别怕,你是主子她是婢,你要是看她顺眼就叫她起身,若是觉得有仇不报不爽就让她蹲久点,反正她是你娘的下人,你是她的主子,你要她生她就生,你要她死,她就得死,懂吗?”她只相信有时得以怨报怨、以牙还牙,对个嚣张恶奴以德报怨太愚蠢了,只怕受人恩惠者还当施恩者是傻子。

  于芊芊的一番话提醒了不少人,锦心是已故晋王妃的陪嫁,她的卖身契照常理来说在晋王妃手中。

  王妃不在人世了,理所当然的,她留下的嫁妆当归她的孩子所有,包括店铺、土地、庄子、珠宝首饰和字画,以及……陪房,全归南方瑾所有。

  所以,晋王并不是锦心真正的主子,五岁的南方瑾才是,不管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娘亲的一切都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换言之,锦心无权掌理王府的后院,而只要南方瑾一声令下,他随时能将她发卖出府。

  这一招,于芊芊用得高明,当下将锦心的傲骨打得直不起来,眼眶含泪地恨起这一大一小的敌人。

  “为何弄了这么多浓烟?”

  “灭火。”

  “灭火?”他嗤之以鼻。

  于芊芊很无辜的眨了眨大眼,“因为院子里没井嘛!怕灶里的炭火冒出火星,把我的春泥院给烧了。”“你在上头淋了油?”很浓的油烟味。

  “喔,那是红蕖没拿好锅子,倒了,油流进柴火里。”她撇得很清,一切与她无关,她也是受灾户。

  院子黑了,墙缺了一半,烟味久久不散。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他冷笑。

  “那是你生性多疑,源自幼时缺乏安全感导致对人性的猜忌,意外、凑巧、不小心、天意,你选一个呗!满足你疑神疑鬼的性格。”瞧!她多么大度,有包容性的好女人。

  “你不怕我。”这是肯定句。

  他应该震怒地立即命人将她绑在石柱上,以鞭刑惩戒她的胡作妄为,打得她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只剩下一口气,再丢进湿冷的柴房关上一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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