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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要不是她见惯了膀大腰圆、满脸胡碴的突厥人,只怕一见如此狂霸的男子,不吓掉半条命也心惊胆颤,夺门欲逃。

  “我是赵逸尘。”如假包换。

  “不像。”是谁眶了她?

  皇甫婉容没见过无缘的“亡夫”,她对赵逸尘的了解来自夜嬷嬷和浅草的描述,从无一句不是和责难,堪为典范。

  可是此时她不得不怀疑她们夸大其词,把一头老虎过于美化了,当他是吃素的猫,咬不了人。

  “死里逃生总有些不一样。”他自嘲。

  明媚的眸子一闪,多了深意,她明白“死里逃生”的感受,她不就是死过一回的人。

  “你明明认出我了,却装作不认识,这是什么意思,想学庄子试妻吗?”

  庄子为了得知妻子是否对他忠贞不二,便假死,殊不知他一入土,妻子便拚命掮掩埋的湿泥,坟土一干便可再嫁。

  这也是说人性不可考验,伤的是自己。

  “不,我是真的认不得你。”如果早知她是他的妻子,他不会任她从眼前走开,他的妻、他的子全是他的。

  她面带讥色的讽刺,“怎么,失踪了三、四年就忘了家中妻小,外头的花花草草迷花了你的眼?”

  男人有一千种说法抛妻弃子,他们永远不会有错,错的是默然守候的女人。

  因为她留不住男人的心。

  “我失忆了。”至今他仍想不起全部的过往,可是一看到她,他心里是喜悦的,庆幸她是他的妻。

  人与人的情缘说来奇妙,有人相看了半辈子仍激不起一丝情愫,有的只需一眼,那便在心上了。

  脑海中全无妻子影像的赵逸尘以“沈见山”的身分初见妻子时,第一眼他就入心了,人未动,心已悸,觉得这名女子很有趣,可惜有儿有女,碰不得,颇为失落。

  第二次在酒楼又见,她袅娜的身影使人着迷,当得知她的身分是寡妇时,他的确动了意念,身边多了一个她不嫌闷,只还不知家中情形,便把这丝情愫压了下去。

  没想到她的“亡夫”成了他,那滋味就五味杂陈了。

  “好理由。”百用不腻的万灵丹。

  赵逸尘勾唇,“倒是你,不过几年未见你就忘记丈夫的长相,这不是为妻之道吧!”

  她面上无波的回道:“一年多以前,我撞到头,拜你贤良淑静的弟媳所赐,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

  “包括我?”她谁都能忘,唯独不能忘了他,夫为妻纲。

  “包括你。”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人,真正的皇甫婉容已经死了,他回来得有些迟了。

  两人的对话一点也不像久别重逢的患难夫妻,分别数年再度相逢不是该涕泗如雨,相拥诉情,互道离后苦楚?他们反似两个不相识的人在谈论天气,平静的不生波澜,夫妻如路人。

  叫他们怎么能抱头痛哭?一个失忆了,一个芯子根本是换过了,虽说是夫妻,有过无数次夫妻之实,可是谁还记得,他们就是共同生了两个娃儿的陌生人,面对面坐着也是无语,找不到相同话题。

  他们都变了,命运改变了一切。

  “好借口。”她让他无从指责。

  “是好借口,那一次我差点死掉。”皇甫婉容是死了,苏醒过来的是她凌翎。

  一听她几乎丧命,赵逸尘双眸一眯,迸出冷意,“怎么回事,说清楚。”

  看他倏地沉了脸,她反倒笑了,“也没什么,不就看中我这庄子,好心施舍一些银两让我搬,我不肯,她便推了我,大概我身子骨太弱,一推就倒,后脑杓磕在石阶上。”

  “没事了吗?”见她现在面色红润,神采飞扬。

  她轻笑,却笑不达眼。“我能不能问一句,你这话是出自关心呢,还是担心我日后会无故暴毙?”

  赵逸尘恼怒的沉目,“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坐视不理。”

  “那就是说你会回赵府为我讨回公道喽!”真正的男人不会只挂在嘴边说,而是付诸行他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令人难堪。“她是二弟的妻子,事过境迁,怕是……”

  他不能一回去就和二房撕破脸,对此时的他而言,赵府的一切是两眼瞎,他全然不知里面的情形,府中的大权全掌握在谢氏手中,他充其量是个手无实权的大少爷。

  “护不了妻子的男人算什么男人,还不如死在外头省心,你还回来干什么?死得不干净想再死一回?!”想到以后的日子不再平静,皇甫婉容的心里是有气的。

  这意味着她的生活中将多了一个男人,他不但双杨合理的管着她,还能断绝她的行商之道,让她刚走得顺畅的商路碰到阻碍,更甚者她连大门也迈不出去,成日只能守着后宅。

  听她满不在意的嘲笑,赵逸尘心口一抽。“报仇不在一时,我自己的妻子我自己护,我回来了,同样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好听话人人会说,我就当你哄我开心,反正我又没死成,你还有机会弥补,这是你的打算吧?”可是真正的皇甫婉容早已经不在,他想弥补也找不到原主。

  万一她死了……他不敢往下想,胸口微微抽痛,情不自禁地将大手伸过去,覆在莹白小手上头。“不是虚情假意,欠你的,我用这一生来还,我说出的话必定践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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