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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藏锋、藏锋,你不晓得吗?亏你还是带兵打仗的大将军,示弱是一种战术,消与敌人的防心,混淆他们的判断力,以不变以应万变,再把他们全收拾了。”

  她装出一脸凶狠的神情,好似嗜血如命的魔头,可是玄子铁一看到她那张纯真如白纸的小脸,只觉滑稽,没有威吓感。

  宫清晓把小白兔模样扮演得太成功了,有时连她也会忘了这个无害的小东西不是真实的自己,入戏太深的两眼放空,很是无辜的眨着澄净双眸,让人觉得伤害她是一种罪过。

  “你不是在打仗。”他一凛,为她深知兵法而讶异。

  宫清晓眼珠子一转,语气很不以为然,“这句话你跟我家老夫人说,为什么内宅如战场,单单我们三房是她的背上刺,非拔不可,而她还装得贤良大度,留下好名声。”

  “你对你家老夫人颇有意见?”看得出她是打心底不喜,毫不掩饰两人的对立立场。

  “猫和耗子能关在同一个笼子里吗?”要不是她还有一点点敬老精神,她早把一迭银票往老夫人面上扔,买断三房和宫府的关系。

  宫清晓只能发发牢骚,她也清楚三房不可能完全脱离宫府,没有家族庇护的人像无根的浮萍,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受人轻视,不被人尊重,遭族人遗弃何以立足天地间?

  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分家,净身出户也无妨,反正以三房的身家不怕饿死,老夫人还反过来要求他们给点肉末。

  “很有趣的形容词。”面具下的墨瞳闪着愉快的笑意。

  她不小心声音高了些,“一点也不有趣,如果你是那只无处可逃的耗子,哼!我不喜欢等死的感觉。”

  所以她会反击,她爹娘不能做的事她替他们做。

  “小小。”他突然声音放轻,轻得让人寒毛直竖。

  “干么?”她尽量和他拉开一臂的距离,假装在挑簪子。

  这朝代对女子的名节很是看重,她可以装嫩,但遮掩不了她已到议亲年纪的事实。

  “我一直想说一句——谢谢。”她不会知道她对他的影响有多大,要不是有她,他早已化身为魔。

  那日伤重,他的人找到他,他们一路疾行赶回军队营地,他连连高烧了半个月,连军医都放弃的摇头。

  你真的不可以死,我们打勾勾。这句话支撑着他活下来。

  在他能下床、重入战场之前,得知他二哥战死噩耗的娘真的撑不住了,不到一个月撒手人寰,在短短时日内他同时失去两位亲人,他成了整个家中唯一被留下的那个人。

  那时,他真的万念倶灰,心如枯槁,不知道为什么而活。

  但是一看到身上被缝得像绣花的伤口,耳边又传来软软糯糯的嗓音——玄哥哥,你真的不可以死,我们打勾勾。

  是呀!他不可以死,他死了那丫头该有多失望,他想看她笑如桃花地喊他神仙哥哥。

  于是,他振作起来,重新投入战场。

  此后三年他经历了无数战役,戴上妖鬼面具大开杀戒,多少次与死亡擦身而过,即使在危急之际,他心里也不断地传来一道声音,不可以死,不可以死,不可以死……

  所以,他活着,成为传奇。

  “哎呀!你不要突然变得这么温情,我会吓到。”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果然不适合煽情。

  “我会负责,我说出的话不会反悔。”他脸色不自在的撇开脸,与其让皇上赐婚,他当然要自己心仪的女子。

  宫清晓起先不解他话中之意,但是看到他别扭的神情,笨蛋也猜得出他在说什么,何况她聪明绝顶。“不劳费心了,以身相许也要看长相,你这么丑,配不上貌美如花的我。”

  她真的没往男女感情的方向去想,只以为他有恩不报心里过不去,才想把她纳在羽翼下,继续当无害的小白花。

  孩子当久了会忘了大人的思维,她还当自己在襁褓中,不到恨嫁的年岁,十年后再说。

  她被父兄保护得太好了。

  他的脸一黑,“信不信我办了你!”

  “什么办了我,你禽兽呀!”这人是萝莉控?

  “你……”一遇到她,就像泥土遇到水,全然无辙,玄子铁让自己冷静下来。“这间铺子是我的,你看上什么尽管拿走,我送你。”

  她轻呼,“你这么有钱?”

  他眼角又抽了抽,“你不知道打仗很赚钱吗?”光是掠夺部落就能载走一车又一车的金银珠宝,三分之一上缴朝廷,三分之一留给前方将士,剩下的全是他的。

  “哎嫩!那怎么好意思,平白收别人的好处我过意不去,为免多了私相授受的恶名,你就算我半折价再打三七折。”她有付银子的,绝对不是白拿人家的,有私无受。

  这和白送有何两样?玄子铁很想抚额。

  “九妹妹,快过来,你看中了什么,老板跳楼,伙计家失火,看上什么随便挑,六姊姊要撒银子,多买多划算,你存起来当嫁妆。”有便宜不捡是傻瓜,多多益善。

  “真的吗?六姊姊,什么都可以?”宫清玥喜得小脸发光。

  “能入你眼即可。”

  她喜孜孜的挑了丁香色耳坠子,又拿了三个一串的银圈儿,宫清晓看她不够大气,直接挑了一副赤金头面。

  一千两的首饰最后只卖了十两银子,掌柜的脸都黑了。

  “你下楼就为了见那个小丫头?”

  一名男子穿着白缎窄袖绣无光暗纹长袍,神色慵懒地斜倚长榻,面上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微勾唇。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离得近闻不到,反而要隔得远才有味儿若有似无的飘来,不难闻,很清爽。

  “什么时候管闲事成了你的第二嗜好?”玄子铁目光冷冽,全然少了适才的谑色和笑意。

  “你跟她很熟?”看得出他在那位眼神灵黠的小姑娘面前显得相当放松,毫无一丝防备,那定是一个令他完全信任的人。

  但是……一名稚龄女童?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叫人猜不透。

  “与你无关。”这是他个人私事。

  “她几岁呀!八岁、九岁,最多十岁。”这么小的孩子他也下得了手,真不愧是妖鬼将军,太凶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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