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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除非是发生重大事故,否则各自为食,主下有分地独自用膳,难得见到如此和睦景致。

  忍了好久,终有定力不足的人开口询问。

  “呃,庄主,你是不是有事交代?”静,是风雨前的警兆。

  “吃你的饭,冷魅。”风悲云表情无波。

  一旁的下人静静地做着布菜工作,而风掠过的声音,沉寂还诸沉寂。每个人心口上都吊着大石,七上八下的揣测而无心用食,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饭粒,恍若眼前的大餐是刀剑,吞咽困难。

  天空的颜色慢慢暗沉,十几盏油灯同时点亮,照着一道道热汤热菜,香浓的味道四溢。

  席间最赏脸的当是吃相无状的乞飞羽,她是天塌了当被盖的人,尘世烦恼驻不进她的心。

  有食当食,有衣当穿,没米下锅打野鸡,鱼虾虫蚁皆美味,果涩果甜可裹腹就好,人生来去如浮云,春尽转眼又是冬。

  年复年,日复日,岁岁月月随流水,枝上花空来年绿,片片落泥护根轻,自是有情天。

  “那位鬼大哥,鱼已经死得很凄惨,你用不着再杀它千箸。”她才吃两口耶!

  冷魉没好气地抬头一视,“我在检查它有没有刺。”

  “你看过没刺的鱼吗?下回记得通知我来瞧热闹。”乞儿最爱凑热闹了。

  “直接插在你头上更好。”冷魉漫不经心的扒了一口饭,习惯性地戳戮眼前的清蒸黄鱼。

  “不吃就别浪费,你戳到我的心眼上了。”她不雅的踩着椅子,一把抢过那盘“尸骨”不全的鱼。

  “小羽,坐好。”眉头微颦的风悲云不悦地一斥,伸手调好她的椅位。

  没个安分时刻。

  乞飞羽端着盘子闷头吃,不时吐出鱼刺。“他们四只鬼上辈子是哑巴呀!怎么都不说话。”

  顶冷的。

  吃饭是快乐的事,应该高高兴兴的大快朵颐,而不是一个个愁眉苦脸地像是来送葬,悲悲惨惨的提不起精神在应付。

  好歹她也长得秀色可餐,是个俊朗小美男,起码的面子总该给吧!

  “八宝鸭好吃吧?”

  “嗯!”真爽口,甜酥得入脾。

  “少说一句话,多吃两口肉。”风悲云责备地以下人拧乾的湿巾拭她嘴角。

  这体贴的举止教人瞠目,四大护卫脑袋里一片空白。庄主该不会是生病了?或是中了邪法?

  四张吃惊的冷脸有了一丝表情,手中的筷子高举不下,皆一副呆拙样的望着两人,闪电打雷都不若眼前这一幕来得惊骇,这是他们心目中敬畏的冷面庄主吗?

  绝世愤俗,清冷独身。

  “庄主,要不要请骆大夫进庄一趟?”冒着死谏危险的冷魑忧心一说。

  风悲云微抬眼皮一睨,“你病了?”

  “不,是……呃,庄主是否觉得身子微恙,恍神得厉害?”他不敢点明。

  “你的意思是我病得不明事理,眼不清神不智地要你们来共食?”隐隐的愠火在他眼底跳动。

  “属下无此意,但庄主的行为似乎超过属下所能理解的范围。”未雨先绸缪。

  一句话——反常。

  “你们其他人也这么认为?”他冷眼一扫,三颗脑袋明显地往下垂。

  他在心底暗嘲。一时心血来潮要大夥儿聚聚好舒缓小羽的紧张,他们却当是大难临头地坐立不安,他有恐怖到人神共惧的地步吗?

  不过,至少有一个不怕死的小人儿百无禁忌,不管他是不是在发火,一张笑脸永远甜呼呼地说着:四海之内皆兄弟。

  “身体有恙就应该就诊,庄主是一庄支柱倒不得,请体谅属下们的僭越。”他们是出自关心。

  风悲云的眼眸一深,似有发作之虞,此时,一双冰凉的小手覆上他额头,令他心中火苗顿消。

  “小羽,你在干什么?”她想当起济世大夫不成,学人[察言观色”。

  不烫呀!乞飞羽神情可人的偏着头,“你看起来没病呀!又不像中毒的模样。”

  她洗净污垢的小脸散发着珍珠般光泽,煤灰下的肌肤吹弹可破,白里透红地沁着处子馨味,让她身旁的风悲云频频失常,几度欲品尝鲜嫩的粉颊。

  先前的一小啄让他上了瘾,她柔滑的唇瓣嫩如牡丹,红艳多娇地等人采撷,口中幽香清清淡淡,未能深取颇为遗憾。

  而那雪肤衬得明眸更加灿烂,像两潭终年常绿的碧湖引人入胜,亮得日月失色。

  “你吃饱了?”

  乞飞羽不满地夹了一大块鹌鹑肉往嘴巴塞,“不要挡我的胃,你太恶劣了。”

  老是威胁人。

  “吃慢些,肉里有骨头。”他慢条斯理地饮着汤,不赞同她的粗野吃法。

  “我牙齿坚硬,石头都能嚼成泥……啊!”她一说完就自打嘴巴,咬痛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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