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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公子,你是不是该练字了,闻人大人也该累了,你不宜再打扰他。”流紫意有所指的朝自家小姐眨眼睛,提醒她女子当以名节为重,不能老是孤男寡女同处,有碍闺誉。可是她表错情了,她两眼眨得再厉害,现在扮演齐可祯的闻人璟根本一眼也没看她,还觉得她僭越下人本分。

  “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分。”他冷喝。

  “公子……”流紫抖着唇,泫然欲泣。

  脾气甚好的齐可祯从不打骂下人,对他们向来轻言细语,和颜悦色,这样的不近人情是头一回。

  齐可祯忙打圆场,“没事,没事,他近日脾气躁了些,你别往心上搁,过几日就好了。”她这丫头一向忠心,别吓着她。

  眼泪挂在眼眶打转的流紫吸了吸鼻头。“闻人大人说话的语调真像我家公子,他待下人向来宽容……”

  啊!瞧她说了什么胡话,嘴快的胡说一通。惊觉说错话的流紫懊恼地闭上嘴巴。本尊能不像吗?她讪然的一笑。“茶点放下吧!你家公子这些时日被贵府主母频频催婚,因此心情不佳,看什么都火气不小,见人就咬,我花点功夫开导开导他。”流紫恍悟的破涕一笑。“原来如此,难怪公子最近老是怪怪的,好像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似的。”

  流紫被熟知她性情的齐可祯三两句哄住了,相信她家小姐这阵子的不对劲来自夫人的逼婚。

  但是丫头欢天喜地的走了,“脏东西”闻人璟却很不是滋味,弯弯的柳叶眉打了个山形结。

  “脏东西?”这不长眼的丫头该杖毙。

  在心里笑开一朵花的齐可祯故作严谨地板起脸。“人家的丫头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有其主必有其仆,恒平一脸正经的说:“我得侍候主子你呀!四色葱香花卷正热着,主子你快吃。”

  呿!她最讨厌咸点心,又咸又没味道,难吃死了。“放着,我现在没胃□,一会儿再吃。”

  “要趁热吃才好吃,放凉了就失了味道……”主子只吃热的,东西一凉便嫌是给狗吃的。

  “话多。”

  “是的,主子,奴才多话……”呃!不对,刚才开口的是齐公子,可是……他的语气和主子一样。

  恒平傻傻的看看“齐可祯”,又回过头向他家主子求饶,主客不分是犯了为奴大忌,他怎会出这么个差错。

  至少男声、女音分得清楚吧!他居然随口应得顺,主子搁一边却对旁人奴颜卑膝,恭敬有加。

  “好个恒平,连主子都认不得了,去洗把脸,清醒清醒,这次的过失暂且记下,哪日再这么犯胡涂就两罪并罚。”齐可祯以闻人璟的身分免了恒平的无心之过。“是的,多谢主子的不责之恩。”他跪地三叩头,诚惶诚恐的倒退着走出屋内,门扉轻轻阖上。

  当房内只剩他们两人时,两人四手交错的端起茶杯,将茶点的位置互换,齐可祯喝的是清香扑鼻的六安瓜片,闻人璟手中是茶香浓郁的西湖龙井,各自飲了一小口,同时满意地露出闲逸神情。

  “快要瞒不下去了……”拖得越久越不利。闻人璟淡然道:“要有耐心,好茶要慢慢饮。”急不得,也不能急。

  齐可祯勾唇一笑。“是你要烦心多一些,参加书院比赛的人是你,你要想怎么输比较有技巧。”

  “你在幸灾乐祸。”不可取的心态。

  “是。”谁叫你自做主张为我报名参赛。

  “你……”

  “表弟呀!你怎么又不上课了,周夫子说你三篇文章未交,他让我转告你一声,要尽快交齐……啊!闻人夫子也在呀!你真是阴魂不散,有我表弟在的地方就一定瞧得见你的身影,你们真的没有在搞断袖?”他越看越不对劲。

  不请自来的闻人宴推门而入,拼眉又弄眼的朝两人瞧了又瞧,眼露不明的流光。

  “闻人宴——”这张臭嘴,她非用皂角去洗不可。

  “闻人大人是我同宗兄弟,真哥儿是表弟,一兄一弟都是亲,叫我做何取舍呢!”闻人宴仍不闭嘴,揺头叹息。

  “你……”他又在发什么疯。

  闻人璟扬起嫩白小手,止住齐可祯未竟之语,眼中暗光一闪而过。“你不是怕我输不了吗?现成的帮手来了。”

  她灵光一现。“他?”

  “就是他。”

  至于用闻人宴来做什么,只有他们心知肚明,彼此交会的眼神中有令人心头一颤的狡猾光芒。

  ***

  “啊!又差了一点。”“怎么又是第二、第三,明明比旁边那个穿黄衫的好呀!”

  “就是嘛!我押他第一耶!可是每到紧要关头就有人扯后腿,硬生生地把分数拉下来。”开赌盘是想嬴钱,没想到又输了。“干么不像以往的赛程,一个一个比简单多了。”不用担心多了一颗坏事的老鼠屎,让人看得心口纠结。

  “不过也有趣多了,你们说是不是,不然每次都是本家那几个夺魁,其它人的机会少了多少呀!而且还有人从中使手段不许别人赢,那才是不公平,今儿个才叫比赛。”

  说话的是一名眉清目朗的学子,年约十五、六岁,他口中的不公平指的是闻人胜,去年和前年的书院六艺比赛,闻人胜就私下威胁过同窗要对方输给他,若有不从者,轻者打了一顿,童则折了手脚,让人连去都去不了,他想独霸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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