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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咦,怎么气呼呼的走了,我说错了什么?”闻人宴一头霎水,不知道刚才的一番话得罪他疼爱有加的小表妹。

  “保童。”

  保童?听到这句话,又见表妹像个男人似的朝他肩上一拍,闻人宴感觉毛毛的。怎么这句话听来有叫他赶紧去逃命的意思,表妹在暗示他什么?百思不得其解的闻人宴望着朝闻人璟走去的表妹背影,挠着腮地想解开其中暗示,可越想他脑子越乱。

  表妹就这样不管他这个表哥,他自己一个人回家要怎么交代啊?说表妹不愿走,母亲也只会怪他没尽力……万一被赶出家门怎么办?

  算了,有银子在手,就算有家归不得也得以过个有趣的年,这要感谢闻人胜的大方。

  想着想着,他叹着气走了,一片雪白的雪花从天飘落,一片、一片……飘在红晕初绽的默林。

  梅花,开了。

  ***

  “他又不知道你就是齐可祯,你跟他置气是为难自己,把心放宽点,别去多想。”想多了只会自己受苦。

  进了偏院,不用人吩咐,流紫和恒平自个儿走向院子内左右空着的房间,把主屋留给显然有话要说的主子们,两人已学会察言观色。

  忠言逆耳,听到他不遮不掩的实话,齐可祯情绪更低落。“你说我们会不会换不回来?我成了你、你成了我。”

  “不会的,老天爷只是跟我们开开玩笑,袖爱捉弄人,咱们只好先受着。”闻人璟从后环上她的肩,轻轻揉着她头顶,虽然是自己的身体,他却有几分不自在和别扭。“你找到圣诞礼物了吗?”离过年就只剩下几天而已,她想爹,她想娘,她想回家。

  齐可祯再坚强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小姑娘,从小受尽爹娘宠爱的她未曽吃过苦,除了上闻人氏族学受了点罪外,她是活在蜜罐里的娇娇女,何曽受过这等罪。

  她害怕、她恐慌、她不安,闻人璟出身再好、官做得再大也不是她齐可祯,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她还是想做她自己,一个被娘亲逼嫁的姑娘家。

  他揺头。“祯儿,我们不会一直是这样,如果年前换不回去,我会另寻途径改变现状,这世上也许真有神仙,但不会只有一个两个,我们够诚心总会找得到。”

  “那要找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她不敢往下想,怕越想越绝望,世事由天不由人。

  闻人璟目光柔和的抱住她。“反正有我陪着你,这条路上不寂寞,你不是一个人,有我呢!”

  “夫子……”对,不怕,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他。

  “敬轩,我的字。”夫子听来太生疏。她愕然。“敬轩?”

  “以后私底下就喊我的字,不必顾念着师生之情,若是真换不回身子,你也好习惯这个名字。”他打趣的说着。“这不好吧!你是夫子……”一根泛着珍珠色泽的葱白小指点上唇瓣,止住她的声音。

  “那就别当我是夫子,你对尊师童道那一套向来不放在心上,就当是风雨同舟的朋友吧!我们可是在同一条船上的难友。”有她,他才觉得前途有好风光,不畏浪大险阻。朋友吗?她心口酸酸软软的。“敬轩……”

  他低头一笑。“以后我就叫你祯儿。”

  “我想哭。”她的眼眶好热。

  “那就哭吧!憋了好久是不?”她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他一个大男人困在小姑娘的娇躯里,也快要抑郁成疾了。

  “我真的要哭了……”不等话说完,关不住的泪水像清明的小雨,霎蒙蒙地下个不停。

  “别委屈了,祯儿,尽情的哭,把心中的不甘和愤怒哭出来,我在这里陪着你……”原来他的哭声这么难听。闻人璟苦笑。

  外面的雪开始飘起,满圔的红梅都开了。

  房里的人满脸倜怅,望着落在窗棂上的初雪,纯净脱俗,就如这个嚎陶大哭的小姑娘。

  悄悄的,情愫暗生。

  ***

  雪,下了一整夜。

  天寒地冻,正是好眠时。

  齐可祯哭累了,回到闻人璟的屋子倒头便睡了,屋里烧着昂贵的银霜炭,炭盆里加了松塔,炭火燃烧着,一室尽是松果的香气。

  朦胧间,她感觉自己起身了。

  她的身子轻飘飘的飘着,飘呀飘着,她来到一间奇怪的铺子。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她困惑,这是什么怪词呀!从来没听过。

  “这里是人生贩卖店,我是莫湘,你的到来是我莫大的光荣,我诚挚欢迎你。”

  “你是莫湘?!”她哑然。

  长相极美,眼神呆滞,穿着露脚又露肩的奇怪衣服,眼睛黑得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给人一种木头娃娃般的诡异感觉……咦!她不就是闻人璟说的那个女人?!

  等等,人生贩卖店?这是什么怪店。

  从字面上来解释,是专门贩卖人生的店铺?可人生要如何贩卖?

  想到自己和闻人璟交换身体的事,齐可祯霍然明悟,他们做的生意是买卖别人的生活,不顾买家卖家的意愿。

  也就是强买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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