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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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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被压在巨大的木柜底下不见天日,只露出一小角,显然的有人将它藏起不愿收信人瞧见。 一开始他并不想偷阅其中的内容,感觉像一种亵渎,犹豫了许久才决定移动木柜看个仔细。 没有华丽的词汇和夸张的爱恋,字里行间流露出一个男人对心爱女子的眷宠和不舍,不忍抛下她独行却无力阻止生命的终止。 那一刻他动容了。 曾几何时他曾用这么深的感情爱过一个女人,即使他生命中的女人不计其数,但是无一人能撩动他心底最深的情感。 如孤舟般航行在大海中并不惬意,一封信唤醒他沉寂已久的自我,他渴望得知信中妻子的未来是否安好。 像是使命未达成或受人托付的责任感,辗转用了四年时间去寻找信中主角的下落,并设法查出丈夫的死因及名字。 他承认自己有点走火入魔了,竟想像自己是写信之人,无论如何要将生命中最后的一番心意说与妻子知晓。 “你发够呆了没,我说的话到底听进耳朵了吗?不要让我像疯子一样唱独脚戏,自言自语地对著一团空气长吁短叹。”反正在他眼里他也和空气差不多。 漠视,真是失礼得叫人火大。 偏他是他的上司兼好朋友,让他有苦难吐地将火往肚里噎,烧得胃穿孔是他活该,谁叫他自告奋勇的当起司机,以为有好戏可瞧。 谁知他开了三、四个钟头的车找到的不是乐子,而是一幢看来上了年纪的老房子,连水电都无的只能摸黑说话。 幸好今晚的月光还算明亮,陈旧的窗帘一拉尚能视物,不致跌个鼻青脸肿毁了一张俊容,他实在看不出这幢老旧的洋房有什么保留的价值。 “聂太少,聂总裁,聂老板,你好歹行行好开口打发我一句,你不觉得这屋子阴森得令人毛骨悚然吗?”要说它是一幢鬼屋都不为过。 秦日冯一定不晓得他的想法有多贴切,否则他会脸发白地当个让人耻笑的逃兵,二话不说的夺门而出。 “心不正自生暗鬼。”一句话,不多不少,符合打发的意境。 “话不是这么说,你没感觉到阴气特别重吗?密不透风的室内有股冷风掠过。”越说越毛,说不定真的有鬼。 “窗户没关。” 咦!真有一扇窗被拉开了。“别说我爱疑神疑鬼,这屋子不太对劲。” 打他一踏进大门就没暖和过,脚底直泛凉意地往头顶窜,室内居然比室外还冷,这点怎么说也说不通。 “你想说有鬼吗?”他倒不介意见上一面,有时人比鬼更可怕。 打了个冷颤,秦日冯做出别吓人的手势。“不要不信邪,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得无法以科学解释……” 喝!窗帘怎么往上翻飞九十度角,今天的风没那么大吧? “以平常心对待所谓鬼神之说,你……你在看什么?”一回头,他看见半掀的窗帘垂於地面。 “你没……瞧……瞧见有两点亮亮的东西飞过去。”好像是人的眼睛。 “是萤火虫吗?你太大惊小怪。”乡下地方雨水纯净,自然衍生不少自然生物。 秦日冯没好气的一瞪,“先生,这季节没有萤火虫,请你不要搞错了。” “那又如何。”他漫不经心的盯著装饰用的壁炉,感觉它多了一些什么。 或许是他记错了,这些烤肉用的木炭大概早就存在了,只是他上回暂住一晚时没注意。 “喂!你花钱买下这幢旧房子代表你是它的主人,别说得好像与你无关好不好?”啊,那一闪而过的白影是什么?! 不……不会是人吧?! “既然是我的房子,你的意见未免太多了。”该找人来重新粉刷,霉气太重了。 “你……你……你听见了没……”他结结巴巴的吞吞口水,寒毛都竖起来了。 “风声?” “是女孩子的嘻笑声啦!”秦日冯气急败坏地要他仔细聆听。 但是他一喊叫之后,笑声立即消失,恍若他多心听错了。 “你开太久的车子,需要休息。”意思是他神智不清。 “别不相信我,真的有女孩子的……喔?我的天呀!一张脸贴在玻璃上。”错觉,错觉,他眼花了。 “玻璃上哪有脸,你看到的是自己的反影。”大半夜的有谁会贴在窗上偷窥。 明明有张狰狞的大脸朝他张牙舞爪。“也许真的是我太累看错了。” 啊……啊……一颗头掉下来又弹了回去,巧合会接二连三吗? 为什么只有他瞧见,难道他八字比较轻? “沕……沕离,你不要太快回头,慢慢地用眼角瞄你左手边的茶几,我相信老天是公平的。”没理由只吓他一人。 “公平?” 不解其意的聂沕离并未照他的意思缓慢侧视,反而迅速的将头转过去,两粒跳上跳下的眼珠子泛著红光,看来十分寒森。 怔了一下,他随即露出罕见的浅笑,注视那两条细小的黑线怱长忽短。 轻而短促的笑声窜入耳中,聂沕离不自觉的望向幽暗的二楼,看来不甘寂寞的猫儿倒是不少,驱走了夜的寂寥。 看著弹跳的红眼珠,由宴会中逃开的沉闷心情顿感开朗,少了被逼婚的压力只想开怀大笑,原来人生的快乐也是可以很简单的。 譬如楼上的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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