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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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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她神经质或是闷在家里太久没出外走动有点敏感,老觉得有人跟在她身后,动机不明地让人神经紧绷,她走快他走快,她放慢脚步他也走得轻松,仿佛是她甩不开的影子。 可是一回头什么也没有,除了一片树叶飘过就剩下她的杯弓蛇影,以为自己是腰缠万贯的闲闲,只要是男人就会尾随其后。但她不是美黛子,没道理有人对她感兴趣,除非是为了她的画而来。 纸袋里装了一些绘画的工具和颜料,行为能力像古人的秋天习惯用散步的方式出门,她没有车也不会坐计程车,唯一拿手的脚踏车也被禁止使用,理由是太、过、激、烈。 翊青和闲闲都太过紧张,她真的没那么脆弱,适量的运动有益血液的畅通,要是不以与风竞速的速度前进,大致上来说不至于造成心脏方面的负荷。 大概两年前那次病发吓着了她们,所以现在草木皆兵,当她是个快死的病人看待,虽然她的确有颗烂心脏。 秋天常想,她这二十四年来已经过得非常快乐了,有爱她、不嫌她是累赘的父母,还有两个知心的朋友在一旁照顾她、鼓励她,她要再不知满足就太贪心了。 心是家的故乡,她常用这句话勉励自己。 不管身边有没有人,心的容量超乎所有有形的容器,她可以把她爱的人装在里面,将来不论走到哪里,他们将永远的存在心底。 “大胖,我不累,不需要休息。”低头瞧瞧用爪子勾住她鞋跟的猫,她明白它的用意。有时她有种错觉,她养的应该是狗而不是猫,猫不会顾家讨主人欢心,而它却会提醒她该停一下脚步,她的身体不适合运动过度。 “你喔!一定是翊青派来的小间谍,专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好吧!就休息一会儿。 胸口有点喘,秋天找了个阴凉的椅子坐下,拜政府的德政,行人专用的红砖道上放置供人休憩的长椅,不怕走到一半体力不支的老人家没地方歇脚。这是社区开发的一项重点,逐渐老化的社会老人特别多,预先做好防备也是一种美德,每个人都会老。 喵呜!喵呜……像狗的虎斑猫不高兴的跳上她的脚。 “呃,别这么嘛!我只喝一小口,你不要捉贼似地盯着我,大不了我分你一半。”她养了个管家婆来管她。 摇摇手上的汽泡饮料,这又是被禁止的东西之一,因为医生嘱咐凡是刺激性的物品最好别碰,像葱、姜、辣椒这些调味料在她生活里全部绝迹,乏味得令人想大呼日子难过。可是为了她的健康着想,她还是当个模范病人继续乏味。 秋天将可乐分给她的猫喝,但它很不屑地用爪子拨开,好象在说别侮辱它,它是有骨气、尽责的猫。 轻笑着,她抬头望望头顶摇曳的树叶,金光覆映的绿好似跳跃的精灵,迎接秋的到来。 不知不觉中她沉沦在一片绿意中快一个钟头,写意的伸伸腰,她不在乎时间的流逝,活着是为了享受每一天的美好,她从不追赶时间。 休息够了,秋天捧着一个纸袋踩着斜阳回家,只要是美的事物都会令她感动。 走着,走着,一抹余晖由云层中透了出来,她入迷地定到一半忽然停下来,想想该用什么颜色才能画出它的色彩,浑然忘了自己站在马路中央正要过马路。 黄昏的车流量最大,大家都赶着回家用晚餐,因此速度难免快了些,一辆载着学生的校车突从巷子口窜了出来,正常行驶的车辆来不及煞车连忙转动方向盘,光的折射让人看不清道路中央立了个人。 嘎吱-- 刺耳的轮胎擦地声由身旁滑过,只差一寸地辗过瓶装颜料,如鲜红的血拖行几十公尺之长,看起来触目惊心。 “原来磨出的颜色较暗沉,偏重深沉的暗红,下次可用在黑夜来临前最后一抹落日光芒。”好可惜,她好不容易才拜托老板向国外厂商订购一组颜料,现在少了一色就难构图。 如果用相仿的辅色能调出那动人的色调吗?她必须调调看,那颜色令她印象深刻。 “如果你能先考虑自己的安危再来烦恼颜色的调配,我想会有很多人感激你。” 咦!谁在说话?感觉近在身后。“好象是车祸,车子都翻了。” “没错,是车祸,而且因你而起。”她是吓傻了还是天生智障?居然还有心情讨论车祸现场。 天才和白痴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形容的也许就是她。 “我?”有些迷糊的秋天不解地看着那团混乱,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 “难道你没有知觉,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冷得骇人的男音似在发火,像要扭断她身体某部份好让她学点教训。 “你没提我还没感觉……”是有点痛。“嗯!我怎么躺在地上?” 不,正确说法是被人推倒在地,腰间横过一只男人的粗臂稳稳的抱住她。 想起她刚才站的位置,再看看车祸滑行的轮胎痕迹,似乎有什么在脑海中连贯,秋天微讶地张张口又阖了起来,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她脸上仍无太大的情绪波动,事不关己似的多看了一眼,然后注意到手肘上擦破的皮正在流血。 “你好象不太意外自己造成的灾难,你的血是冷的吗?”她居然笑得出来,虽然很淡、很细,不仔细瞧容易忽略。 秋天的眉微微一蹙,因为开始会痛了。“方便的话请放开我吧!” 嘴角抽动的紫乃龙之介简直不敢相信世上有比他更冷血的人,对自己所引起的事一点愧疚也没有,而且冷静得不像正常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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