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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那姊姊呢?算算年纪她应该二十一岁了,我们有整整十一年没看到她,难道你都不会想她?”没有一个当妈的会这么狠心。

  “不想。”她不敢想,怕恶梦找上她。

  梁雁的工作是夜班经理,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大卖场上班,所以晚上是不睡觉的,即使放假也会睁眼到天明,直到太阳升起才敢入睡。

  她也怕女儿会害她,一般人都怕死,无法看淡生死,她也不例外,为了不让自己有作梦的机会,她的闹钟会每两个小时就响一次,好中断睡眠。

  “妈,你就通融一下,我保证不靠太近,远远地看她过得好不好就好。”阮深夏退一步恳求,对没能和姊姊住在一起而感到愧疚。

  因为他拥有母亲全部的爱和家庭的温暖,而姊姊只有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依靠。

  “她过得很好,你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他们就此断了线,两不相欠。

  不死心的阮深夏又问:“你怎么知道她过得很好,你有去看过她?”

  原来母亲不如想像中无情,她还是会关心不在身边的女儿。

  阮深夏在心里高兴著,认为母亲还有心去爱远在他乡的孩子,可是她的下一句话却打散他的喜悦。

  “她有寄钱来,我退回去了。”恶魔的钱是沾血的,不干净。

  “什么,你退回去了?!”他不无惊讶的张大眼,这消息比其姊尚在人间更令人难以置信。

  “后来她都把钱和信寄到伍牧师那,要他转达。”可是梁雁一样不看不收,当没这个女儿。

  “所以我们才会每个月都收到教会的感谢状?”因为她不要,伍牧师只好把钱捐出去做善事。

  难怪他会在教会发现姊姊写给家里的信,内容写得不多,尽是些日常琐事,往往三、两句话就结束了,感觉像在写日记。

  要不是刚好去帮忙打扫圣坛,他也不会捡到伍牧师不小心掉落地上的信,在看到信封收信人写著母亲的名字,基于好奇心抽出一瞧,才知道姊姊没死。

  “她的钱脏,我们不用。”看谁想要谁拿去,她的薪水还养得起两个人。

  “哪里脏了?!钱就是钱,即使你不要姊姊,她还是一心惦记著你。”阮深夏对母亲的行为不甚谅解,声音略扬高了一点。

  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有必要生份到这种地步吗?

  正在洗菜,打算做晚餐的梁雁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第一次寄钱来时年纪比你还小,才十三岁,一个不知道有没有念国中、无一技之长的小孩子,你认为她用什么方式赚钱。”

  妓……这个字飞快的晃过脑海,就算他还没什么社会经验,但人总往坏处想,第一个答案无从选择的跃上大脑。

  “也许她被有钱人收养了……”阮深夏喉头干涩的说道,希望自己的亲姊姊真的过得很好。

  “小夏,去把碗筷摆好,我再炒个菜就可以上桌了。”梁雁摆明了不想再谈下去,下葱入锅爆香。

  虽然才四十岁,但早婚的她看起来像半百妇人,一绺银丝已提早到来。

  “妈,姊姊在受苦、受折磨,你怎么还吃得下?!”她还算是个母亲吗?

  她的眼眶一红,背著儿子偷偷拭泪。“这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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