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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第六章

  万娉婷,年十九,精通琴、棋、书、画,善女红,绣鸟能飞、绣鱼能游,栩栩如生的绣工堪称一绝,是曲阜一带知名的才女。

  她是医圣万弃和毒娘子辛飞娘的掌上明珠,也是他们的独生女,虽受娇宠却不骄矜,文笔流畅能写一手好文章,秀外慧中、温柔婉约,堪为妇女典范,是少数才貌双全的纤纤佳人。

  而毒娘子辛飞娘正是风寄傲的师父,当年她和丈夫因口角勃溪而离家出走,正好遇上风家遭屠杀的惨事,她在屋瓦上伏身观看了许久,才决定纵身一救。

  其实她原先的用意是想找个打杂的分担家务,十六岁的风寄傲个子高又长得壮,做粗活绝难不倒他,肯定是很好的帮手。

  可是他伤势太重,有一度差点咽下最后一口气,在丈夫的妙手抢救下才救回一条命,她认为他筋骨佳,只做杂工划不来,干脆收其为徒传授一身绝学,日后便可照料她体弱的女儿。

  辛飞娘的武功路数十分阴狠歹毒,但只要肯下苦功就一定学得精,她师承西域邪教,因此人邪,所传授的功夫也邪门得很,一出招不伤人便伤己,在现今的武林之中,竟无人敢与她对战。

  “娉婷姐姐、娉婷姐姐,不好了,要发生大事了,你快点出来呀!别老是窝在房里缝衣绣花,你就要被抛弃了……”

  哎呀!人呢?怎么不见了?该不会是先一步听到消息,想不开就……

  呸、呸、呸!瞧她的芝麻糊脑袋,尽往坏处想,人都还没见着就自乱阵脚,难怪大伙儿会笑她没定性,毛毛躁躁地像个长不大的小娃儿。

  一头急躁的牛……不,是小鸟儿般轻盈的身影飞进唤秋阁,廊前迎风草急促地摇了几下。

  “慢点、慢点,别急着开口,喝口温茶润润喉,别伤了嗓子。”老是莽莽撞撞,迟早伤了自己。

  盈满澄黄茶水的白玉瓷杯递向前,纤细十指握捧着杯沿,藕白的雪腕挂着叮叮当当的银镯玉圭,煞是美丽。

  “不能慢,再慢就来不及了……”管他伤不伤喉,拿起茶杯就口的瞿玉蒲一阵牛饮。

  “瞧你慌的,天垮下来也轮不到你操心,怎么累出一身汗?”一方丝帕轻拭沁额薄汗,姿态绰约。

  “娉婷姐姐你不要再漫不经心的守着闺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当个大家闺秀,现下有外敌来袭了。”她要不及早做准备,肯定会溃不成军。

  “外敌?”万娉婷拿着绣花针的素手忽地一顿,因她紧张的神色而略颦起眉。

  孩子气重的玉蒲向来爱大惊小怪、夸大其词,一件大鹅落毛的小事到了她口中,就成了人心惶惶的瘟疫,一夜之间死了一村子鹅。

  外面的世道她并非不清楚,虽然乱了些,还不至于起暴动,以寄傲山庄立足江湖的威名,想来找麻烦的人得考虑再三,枉送一条性命值不值得。

  “玉蒲,你这张讨喜的小脸都挤成肉包子了,要不要坐下来好好说,天大的事儿也用不着你操心。”家里的男人会一肩扛下,不需妇道人家担这份心。

  一想起搁在心头的那个人,粉腮微酡的万娉婷略带羞意,她一如待嫁女儿地缝着百子图、戏水鸳鸯,一针一线绣出羞于言语的情意。

  她的爹亲多年前为了采集山壁间的草药落谷而亡,平时和爹多有争吵的娘亲竟因无法接受这噩耗,以托孤的方式将她丢给唯一的徒弟风寄傲,带着爹的尸身离去,从此浪迹天涯,不知去向。

  以前以为他们夫妻相处不睦才会吵闹不休,后来见娘伤心欲绝,几欲断肠,她才骤然明白,那是他们打情骂俏的情趣,实则相爱逾恒。

  虽然说她并不渴望那样的婚姻生活,却又不得不羡慕有个人深爱着自己,相扶相持的由黑发走到白头,不离不弃、长相左右。

  恋着一个人的心情是沾着蜜,心口暖暖的,只要想到他就会忍不住想笑,发呆、犯傻全为了牵肠挂肚的那个人。

  “谁说不用我操心,都快发生出人命的大事了,你还像没事人悠哉地绣着嫁裳,我呀!都为你不值。”瞿玉蒲说了老半天也没说上一句重点,只顾着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

  “什么嫁裳?尽是胡说。”万娉婷羞红了脸一低首,我见犹怜地绣着花色。

  “哪有胡说,辛大娘明明把你指给风大哥,要他照料你一生一世,不得有一丝疏失,照说你们早些年就该成亲了。”

  瞿玉蒲的心当然是偏向她多一些,毕竟她们打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有些女孩家的私事也只能说给彼此听,情感自然亲近。

  一提及婚事,秋水翦翦的眸子为之黯淡,“风大哥大仇未报,他一心在寻找仇家,此事急不得。”

  她也想早日鸾凤配,生几个白胖娃儿逗逗趣,姑娘家的芳华有限,年近双十不再是天真的小丫头了,若再蹉跎下去她都年华老去了。

  可是风大哥不提,她一个女孩家,怎好开口?虽知他报仇心切,无心儿女情事,但是终身大事总是拖下得,成家立业是人之常理,他还要她等多久呢!

  她不敢问,也不能问,自古女子得守妇德,男人是天,天下说话,她何来置言?

  “什么叫大仇未报?娉婷姐姐你被风大哥骗了,他根本是负心薄幸的薄情郎,以报仇为借口故意耍着你。”瞿玉蒲一气,话说得又急又快,差点咬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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