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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玉蒲,你究竟想说什么?”万娉婷放下绣了一半的鸳鸯枕,端起退火的菊花茶轻啜一口。

  瞿玉蒲不安的望了她一眼,话到嘴边却显得迟疑。“风大哥……他有别的女人了。”

  “别的女人?”握杯的手微微一颤。

  “这次绝非空穴来风,更非逢场作戏,比起两年前执意要嫁入庄的名妓苏宛宛,这件事绝对是千真万切,不是一时的风花雪月。”

  男人嘛!总是爱逛花街柳巷,大红灯笼高挂的迎春阁艳帜大张,百来名搔首弄姿的花娘媚态横生,将寻芳客迷得晕头转向。

  风寄傲也是男人,自有他的需求,虽然为人冷峻严厉地不近人情,但他每隔一段时间总会上花楼待个把时辰,揽翠拥绿销魂一番。

  而苏宛宛是名扬一时的名伶清倌,一眼就瞧中他丰厚的身家,和令女人欲死欲仙的精壮体魄,自愿委身枕畔,盼能以娇媚体态搏君怜宠,进而坐享富贵,得享专宠。

  男女之间一旦有了肌肤之亲后,自会衍生不少问题,几度鱼水之欢,该来的事总会来——她有孕了。

  妓女怀孕不算什么,但怀的是寄傲山庄庄主的孩子,那可是天大地大的事儿,若不赶紧迎进门,出了差错谁担待得起?

  于是她大摇大摆地坐上老鸨备好的轿子来到庄前,十分得意地以为稳坐当家主母之位,以后穿金戴玉不愁没人张罗了。

  殊知守门的家丁不放行,要她原轿返回妓院,说是当家的不认这孩子,要她好自为之,另谋出处,名妓也是妓,谁晓得她怀的是谁的种。

  为了此事,她又哭又闹的老嚷着要带孩子去死,最后不了了之,人没死成,腹中胎儿也不见了,据说是迎春阁的嬷嬷硬是灌药打掉的,好让她接更多的客。

  从此以后,名妓的身价一落千丈,达官贵人没她的份,贩夫走卒用几两银子就能买她一夜春宵,与昔日动辄千金的盛况不可同日而语。

  “那个女人生得标致又美若天仙,杏目如黑阗玉、纤指比春葱细嫩,玉骨冰肌赛春雪,美得我都看直了眼,以为她是书里走出的仙子呢!”

  “真有那么美?”万娉婷的笑带着颤抖,心神微乱地慌了心。

  她点头。“是很美,连我都不得不说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

  “风大哥喜爱她?”她轻声问道,怕泄露心底的心事。

  “人都接回庄了还能说没半点意思吗?当然是宠爱有加,当宝似地捧在手掌心上,怕捏碎了。”就连她都看得出来他对那女人有多在意。

  她抬起载愁无数的眉儿一拧。“他可说了些什么?”

  万娉婷的心里还是抱持一丝希冀,只要未亲口说出都当不得真,她仍相信天下男子并非全是贪花好色的负心汉,总有至情至性的多情郎君。

  但她的希望终究落了空,瞿玉蒲噘嘴的一句话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风大哥要我喊她一声嫂子。”日后。

  “什么?!”

  黄澄的茶水翻覆红花雪青罗裙,飞溅的茶汁如同她沉痛的心滴落一地,竟是无力握住小巧瓷杯,匡啷落地碎成雪花片片。

  她震惊不已,同时也心痛如绞,面包惨白失去红润,承载秋水的眸子竞也染上秋意,盈盈波光流动着清泪,难以接受情丝化为碎片的揪心。

  定是玉蒲同她闹着玩,风大哥心中仇恨有多深她是知晓的,在仇家未血债血偿前,他断然无心思论情谈爱。

  一如平常地,万娉婷拿起针线就往花布上落针,不疾不徐慢慢地绣着,仿佛没听见旁人说了什么,一心一意地为心上人付出深情。

  “你就是风大哥喜爱的女子?”

  花为貌,月为神,肤似凝脂,唇红齿白,美目盼兮,笑意嫣然不染纤尘,贞静娴雅彷若月中仙子,淡淡的风情流露子眉宇之问。

  蓦地,万娉娉想到独立水中的莲花,那份淡然幽静的神情似与世无争,再多的纷纷扰扰也染不上清雅,得意于世俗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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