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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哼一声的辟邪懒散地以前足为枕,轻伏侧卧。“听不懂。”

  “悟性不足。”兽就是兽,灵性有限。

  “哼!故弄玄虚。”不说就不说,反正遗珠之罪罚不到它头上,它大可高枕无忧。

  辟邪初来到凡间是以小兽的模样出现,在众人眼中它是只无害的“猫”,但是随着时光推移,它不得不和小主人一同成长,以适应这个险恶的环境。

  毕竟十岁的小女童年幼可欺,任谁都可以恣意欺凌,因应局势的需要,青莲被迫成长,即使她现在的处境不比童稚面容好上多少。

  出色的容颜也是一种必然的灾难,无论走到哪里,那张比花还娇艳的芙蓉面始终摆脱不掉自命风流的男子追逐。

  因为厌倦了无谓的纷扰,所以她挑了这处幽静的空屋,一来它正好给了她清静的灵修地,二来也不怕会有人上门打扰,畏鬼的天性让人们退避三舍,不敢轻易涉足。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

  青莲斜眸睇向那些徘徊不走的幽魂,她会来此的理由很简单,荒废的大宅里残存的宝珠灵气,可能会将它带回这个有归属感的地方。

  “辟邪,你脚掌抬太高了,不像头兽。”她冷言,指间把玩着新摘的芦苇花。

  辟邪一怔,不解其意。“青莲主子,你要我回复人的模样吗?”

  “不。”

  “不?”

  它更不懂了,黑幽的兽瞳透着迷惑,不太了解她古怪的想法。

  应该说,它从来就不想去理解,它认为她脑中长了怪东西,思考的方向永远和它不同,所以它只尽“宠物”的责任,不用费心讨她欢心。

  辟邪不去揣测她的用意,身子一翻,规规矩矩地像头享受娇宠的大兽伏卧着,不时以鼻磨蹭地面,自得其乐地玩着它自觉有趣的小把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损毁的回廊快步奔跑,不时发出碰撞到异物而跌跤的声响,以及呼疼又怕人知晓的低吟。

  “小……小……小姐,有……有人闯……闯进了我们……我们的……呼!呼!地盘……”

  “有话慢慢说,不急。”青莲看着急喘不已的小丫头,递给她一杯茶,清冷的性子有几分暖意。

  穿着鹅黄色秋裳、梳着笨拙的包头双髻,小脸圆如满月的小香接过了茶,憨憨地笑着,露出两排贝齿,略带傻气的模样总让她想起某人。

  对人没什么感觉的青莲,唯一的破例是收留无父无母的小香,也为了她改变自己一向我行我素的生活习惯,尽量融入一般人的相处模式。

  青莲不是四仙婢中最年长的一位,但性格却是最沉稳的,面对净水的迷糊莽撞,以及绿柳的温柔婉约,她自然而然担起为首的职责。

  尤其是最叫她们担心的瓶儿,过于天真的个性难有长进,在分离的这些日子里,她最不放心她,不时吩咐老土地去打探她近况。

  而小香的性情和瓶儿十分相近,让她忍不住对她多付出关心,将她带在身边照顾,免得她不到三天就把自己卖了,还帮人家数银两。

  “怎……怎么可以不急?有个像阎罗王的男人在我们家里东瞧西瞧,还走来走去的乱摸,他一定是贼啦!你快叫小邪去咬他。”坏人不能轻饶,有手有脚不去做事偏当贼秃子。

  青莲失笑,眼角一瞄猛打哈欠的辟邪。“你看过阎罗王不成?”

  她要真见了阎罗老爷,此时也不会在此了。

  “戏台上都这么演嘛!那个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由心底发寒,不是阎罗王还会是什么?”她一瞧,腿都软了。

  “那你的小命怎么还在,没被阎罗索去?”戏是假的,当不得真。

  小香很得意的仰起下巴。“那是因为我跑得快,他没看到我。”

  就凭她那双走三步跌两步的小短腿?鼻子痒的辟邪轻轻一哼,眼一闭继续睡它的大头觉。

  “是拘魄、勾魂两使者没瞧见你才是,瞧你白白嫩嫩像个肉包……”

  “人家不是肉包啦!小姐不要再捏我的脸,会痛……”哭丧着脸的小香哇哇大叫,怕疼地往后一跳。

  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是数年前淮河水患下的灾民,她一家五口全被洪流冲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树底下,睁大茫然空洞的眼等死。

  路过的青莲本无意相救,天道运行自有一定的道理,人的生死由天定,她一个小仙婢无权插手人间事。

  但是在看到她眼角流下的一滴泪后,她动了恻隐之心,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改变了她的命运。

  原本她是打算为小丫头找一户好人家安顿下来,谁知小香的脑子不知被哪颗石子堵住,竟非要跟她一起走不可,还死脑筋的自贬为奴,甘为小侍女。

  “别跳了,跳得我眼花。”唉!自找麻烦。

  小香着急的喳呼着,“小姐,坏人都上门了,你怎能无动于衷,万一他心怀不轨,先抢财物再杀人灭口,我们可怎么办才好?”

  家徒四壁,还有什么好抢的?青莲在心里暗笑她的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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