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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不过呢,他得找个人证明他的“清白”,不然家中的醋坛子若打翻了,那股味肯定让他没好日子过,他得先未雨绸缪一番。

  阿猛的块头大,让他前去打先锋,他再伺机而动,从旁探听消息,以饮酒作乐为手段来探知真相。

  “你家的事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啊!别拉,我不去,死都不去,你别想陷害我……”

  一阵呛人的浓烈香气袭来,阿猛顿时全身一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已被推入馨香满室的英雄冢,几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往他肩上—攀,当下进退两难地被脂粉味包围。

  瞧他一脸受困的窘态,暗自失笑的风妒恶摇摇头,身一闪便躲到角落,冷眸静观。

  蓦地,他感到一丝寒意,头往上一抬,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他突然有种错觉,似乎在哪里见过,十分面熟。

  “哟!我的小冤家,怎么没人伺候你,我风嬷嬷最见不得有人落单,秋夕、朝露,见客喽,别磨磨蹭蹭怠慢客人,快点斟酒来……”

  一张虚伪的笑脸扬着热络,毫不生疏地挽起风妒恶的手臂,往姑娘群里带,吆喝着要人送上酒菜,手脚若慢就得挨鞭子。

  原本想将手抽回的风妒恶倏地眼一厉,瞪向与己相贴的臂膀,锐利的黑眸闪了闪。

  这不是一双女人的手,而是……

  练过武的男人。

  第五章

  血!

  给我血。

  我要人血。

  快,快起来弹奏,用你的精魄来弹我,我饿了,需要果腹。

  快点起身,拿起身边的琵琶,玉腕轻轻抬,雪色映月光,以指拨弦唤流星,闲来一曲论瑶曲,将我身体弹不停,我要你弹我。

  快呀!风家女儿,给我你的血,鲜美甘甜的浓液,你是喂养我的宿主,不能拒绝我的召唤,快快走到我的跟前,不要迟疑。

  来吧!来吧!走近我,我才是你唯一的知己,是我陪你度过孤寂的长夜,你能放开我,放开你自己吗?

  别傻了,丫头,我们是一体的,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我们到死都纠缠,一如藤和树,你永远也摆脱不了我……

  汗潸潸的风悲画不断地扭动身子,神色痛苦地逃开近在耳边的低声催促,却怎么也逃不开地似被定住,四肢犹如缚了石头般沉重。

  她知道自己应该逃,可是身体不听使唤,仿佛正往上飘浮,逼迫着她必须靠近某物,用她惯常的音律给予抚慰,安定那股浮躁。

  但是脑海中另一道清雅的声音阻止她,平静而恬雅的告诉她,“不可以,它会吸干你的精血,快快离开勿受迷惑,它非圣洁。”

  不晓得该听谁的,两股力量在体内拉扯,她很想摇头,甩掉困扰她的一切,可她无法办到。

  好难受,好难受,她的头好像快爆开似的,心窝里乱流横窜,仿佛有千万条丝虫游动着,因为过于拥挤而几乎将酥胸挤开,向外涌出。

  一下就好,只要弹一下就好,风悲画这么回答自己,她想只要轻拨琴弦一下,她的头就不会那么痛了。

  蓦地——

  魔咒似乎解开了,她抬起上身,由床上走下,莲步轻移。

  是呀!弹它,有什么不行,十几年来重复同一件事也没发生什么,是旁人想太多,琵琶怎会伤人?它只是动人肺附的乐器。

  好熟悉的感觉,她摸到琴弦了,指尖轻轻一拨即可解脱,她要弹它……

  “你喔!总是叫人担心,叫你别碰琴还是放不下它。”唉!魔在心中,难以根除。

  幽幽的叹息声仿佛低鸣的笛音,由竹身发出悠扬的乐曲,丝丝入扣,撩起湖心涟漪,清泉一般流入茵绿色静泊,洗去跳跃的烦躁。

  眉心传来温温的指热,催促着弹奏的魔音消失不见,起而代之是被温暖包住的轻悦,紧闭的翦翦双瞳动了动,蝴蝶停在花心似轻颤,轻媚水眸盈如绿波,缓缓地掀开。

  “我……我怎么了……”为什么她会觉得好累?全身酸软。

  “没什么,你作了个恶梦。”一个足以致命的恶梦。

  “可是我的头……刚刚很痛……”她以为要裂开了,迸出黄稠汁液。

  “不痛了,我把坏东西赶走了,你不再碰琴就不会再痛了。”他暂时压住琵琶中的魔性,不让它蛊惑她。

  黛眉轻轻一蹙,像是不能忍受什么似的,“可是我想弹它,好想好想……”

  呜咽声轻扬,十分悲切,出自佳人的樊素小口。

  风悲画以为自己厌恶琵琶,痛恨它的存在,日日夜夜无止境的反复练习,它是她挣不开的枷锁,一再提醒她美色侍人的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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