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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织女坊离此少说有数百里,光是马不停蹄的赶路也要十日光景。

  “啾!没良心的小心肝,不就是为了找你,怕你被不安好心的男人给骗了,傻呼呼地让人卖了还以为人家对你一片真心。”养大的女儿成了别人家,想想真不甘心呐!

  风嬷嬷眨动锐利的眼,直盯着风悲画身前的男子,似乎颇感兴趣地扬起唇,笑意不减的瞅着,但眼底却异常冰冷,有如三尺冰壁。

  “娘,你错怪紫竹哥了,他对我很好,处处护着我,为我着想,不曾让我受一丝委屈。”和他在一起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快乐的日子,没有他她不知何谓自由的空气。

  “傻孩子,委屈不是用看的,知人知面可不知心,他嘴上说的是一套,谁晓得他心里想什么,你涉世不深,无识人眼光,娘看人比你准,你不信我还能信谁?!”

  她可是她费心调养的小金丝雀,怎能未经她的允许而飞出手掌心呢!

  “不是的,我们打算过些时候就成亲,到时再请娘来为我们主婚。”不管她是不是她亲娘,对她总有一份养育之恩。

  “成亲?”风嬷嬷阴恻恻地低笑,撩着珠光宝气的罩衫故作惊讶。“哟!哟!哟!你当真和元宝一样傻了,天底下哪个男人不薄幸,你在坊里待久了,难道还看不清男人变心的嘴脸?”

  “这……”她竟无法反驳,会到妓院寻欢的男子多有家室,甚至纳妾数名,他们堂而皇之拥妓作乐,为她们一掷千金面不改色,却吝于为家中妻小添购一件新衣。

  “现在你还年轻貌美,当然博君怜宠,过个几年年老色衰,谁还会多看你一眼,你呀!别傻了,快到娘的身边,娘才是真正待你好的人。”风嬷嬷不断地鼓吹,勾起她的不安。

  “我……”

  “画儿,还记得我说过元宝很美吗?’温润的声音轻轻扬起,止住了风悲画奔乱的思绪。

  “什么嘛!那个傻丫头哪里美了?!”瞎了眼不成,把砾石当成珍珠。

  风嬷嬷嘟嚷着想拉回风悲画,却怎么也近不了身,她眼一眯地迸射怒意。

  “我知道,元宝的心美,你说人的皮相最不可靠,它会老、会丑,但用智慧灌溉的心不会变。”看人要看心,而非美丑。

  “嗯!拥有大智慧者自会判断是非,毋需他人说些什么,你看到的是我吗?”他指的是真我。

  明璨的眸子眨了一下,她语柔地说道:“是的,我看到你了,你是无私的紫竹哥。”

  他连别人的言语伤害都能一笑置之,又岂是娘所言的那种人,她相信自己所选择的。

  “不,我不无私,我私心地想拥有你,让你成为我的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全是私欲作祟。

  “紫竹哥……”她羞红脸,拉下他的手含情脉脉地凝视带笑的温眸。

  紫竹虽是含笑地回视她,却刻意以身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瞧见死状甚惨的胡大众人。

  “死丫头,娘的话你敢不听吗?还不给我过来!”一见亲情召唤起不了作用,风嬷嬷脸色一变,硬了声地扬高尖锐的嗓音。

  身子微僵,她语含歉意的说道:“娘,你成全我们吧!来世我做半做马一定报答你。”

  “哼!我成全你,那谁来成全我?这些年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喊我一声娘是没错,但你别忘了你是花楼的姑娘,想离开可没那么简单。”由得她来来去去吗?

  “娘的意思是……”

  “二十万两。”

  “二……二十万两?”

  风嬷嬷冷笑地扳着指头。“赎身费呀!你以为养你不用花钱吗?”

  “我……我……”纤细的薄肩微微一颤。

  “没有钡子是吧!你就认命点跟我回去,凭你的姿色再做个三,五年就能存够本,到时你要飞哪就飞哪,我绝不阻拦。”她还能不飞回巢吗?

  算准了他们拿不出银两的风嬷嬷笑得好不得意,眉扬得高高的,等着离巢的鸟儿乖乖飞回手心。

  “我有。”

  草丛中滚出一位满脸脏污、衣破有补丁的小乞丐,个子不高却特别爱笑,嘴角有明显的油光,显然刚饱食一顿,眉开眼笑地拍拍平坦小腹。

  乞儿看来虽脏,一副许久未曾净身的模样,可一双活灵活现的眸子圆璨璨,不管怎么看都像在笑,非常讨喜,让人很难去厌恶。

  小小的脚儿咚咚咚地跑着,跑到紫竹身边还非常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似在怪他长得和竹子一样,连累个小的人得辛苦地仰头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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