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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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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秀的六岁男孩一开口,身侧的姑娘才有一丝浮动地低下头,以关怀神色注视他。 “再忍一会儿,等进了城就买个包子给你吃。”也该帮他做件衣服,他又长高了。 “姊姊不饿吗?” “姊姊是大人,不能喊饿。”她温柔地揉揉他整齐的发。 马车辊辙地从身旁经过,几乎要盖过她的低柔嗓音,华丽的廉穗缀著金丝银珠,一看即知是大户人家,非富即贵。 “还要走很久吗?”小男孩仰著头问。 “累了?” 他撒娇地拉摇著她的手。“我脚酸,走不动了。” “要姊姊背你吗?”她纵容的拧拧他的鼻头。 “不用了,姊姊也走得好辛苦,我们到树下休息一会儿。”他长大了,不用人背。 “你不是直喊饿?若休息的话,可没东西吃哦!”路,还很远。 她望著他不减纯真的小脸蛋,肩上的压力不由得沉重,要到何时才能见他成家立业,为杜家血脉开枝散叶,不负义父的寄望? 一晃眼就是三个春秋,日子在走走停停中过去了,他们像无根浮萍般随波逐流,找不到一处落脚地。 郑禾青的死引起郑国丈一家的愤怒,明著藉仪妃的口,怂恿皇上下逮捕令,死活不论;暗著买通杀手日夜追赶,无一日罢手。 他们藏著、躲著、逃著,一有风吹草动的迹象就得吊著心防著,不敢长居某地的一移再移。 她是无所谓,早年曾随父母游走过江湖,餐风露宿的生活倒也惬意,少却繁复的人情世故,她过得反而比在将军府轻松。 若非容貌限制,她早想一游秀丽河山,体会人如沙芥的渺小,坐看风起云涌的壮阔。 但是仲弟年岁太小了,他应该有个安乐窝待,并不适合这种漂泊无依的流浪方式,他从来没吃过苦呀!理该是个受人疼宠的将军之子,如今…… 为了她一时少不经事铸下的错,此生怕是难以弥补,唯有平凡度日。 也许,是该为他著想的时候了。 “姊姊,我们可以到河里抓鱼,上回烤的香鱼好好吃哦。”杜仲一副口馋的模样。 她微微一笑。“笨仲儿,你看见河了吗?” “喔!”他失望地应了一声,一路行来确实没瞧见一水一溪。 忽然,一阵茶香由远处飘至。 “前头有座茶棚,咱们去歇歇脚,吃点糕饼吧!” “可是我没见到有茶棚呀!”他踞起脚尖地跳呀跳,希望能瞧远些。 “在前方两里处,这儿瞧不清楚。”他非习武者,自然无所觉。 既要当个平凡百姓,她便收敛起昔日的光华,不再舞刀弄剑,完全融入乡妇的环境,因此未传授他武艺。 无知才能拥有平静,这是一种幸福吧! “嗄!还要那么远呀!我的脚一定会走到断掉。”难怪他看不到。 “小调皮,走走就到了。”还敢埋怨。 “唉!”他学大人般哀怨的叹了口气。 “别像个小老头,好运之神会被你吓跑。”她取笑地拉拉他微蹶的唇肉。 “真的?!”信以为真的杜仲圆睁著虎般大眼。 “骗你的,小傻瓜。”她轻戳他天真的小脑袋。 “坏心姊姊。”他呼痛地捂住额头。 就在嘻嘻闹闹间,茅草盖顶的幽静茶棚已在眼前。 柳未央收起柔光,愚色上了清冷脸孔上溴然地将丑陋一面见人,杜仲配合地握住她的手走入茶棚,两人安静地选个僻冷角落坐定,不闻四周纷起的嫌恶声。 “呃,姑……姑娘要什么茶?” 福态的老板娘一脸提著铜壶,战战兢兢,不敢靠近地隔了两张桌子问道。 “凉茶吧,再来些能填饱肚子的糕点。” “好……马……马上来……”一回身,她轻吁的拍拍胸口。 好丑的邋遢姑娘,真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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