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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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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伸手不见五指的屋里,忽然有低沉的男声响起,足才踩地的曲款儿背后一阵凉意由下窜起,直冲脑门,她纤足一顿,竖直珠玉般月耳,两眼直视黑暗中的某处。 熟悉的清雅气息飘进鼻腔,微带一丝秋凉的松香味道,令她绷紧的心微微一松。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人有病,夜里不睡跑到别人的屋子里装神弄鬼,想吓谁来着? “采花。”来者说得顺口,理所当然。 “无花可采,请回。”他想采也要看她肯不肯被采。 低笑声很好听。“小师妹,你不收留无家可归的人?” 啪地,一抹光亮由拳头大的珠子发出,这不是夜明珠,而是兽的内丹,白光明亮,照亮一室。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美丽的姑娘追着投怀送抱,你还不乐不思蜀的大享美人恩,跑来鸠占鹊巢很不道德。”不请自来的爬上她的床,还指望她收留。 看着上半身坐起靠着床头雕花床柱,躺得十分舒服的笑脸男子,曲款儿一股火气直往上升。 她的屋子几时成了诸葛孔明计谋下的空城,想来就来,还不用打声招呼,主人不在也无妨,上闩的门形同虚设。 鬼奴和秀姑呢?就这么任他大摇大摆的夜探香闺,如入无人之境的来去,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何时想来,何时想走都随他。看来鬼也不可尽信,他们也有识人不清的时候。 “在你面前谁敢自称国色天香,何况那还不是艳冠天下的牡丹花,而是一棵带着倒钩刺的毒蔓,一被缠上就难以挣脱。”人不风流却深受风流苦,红杏不折强登墙。 “少说风凉话挖苦人,你晚上不睡觉跑到我这儿干什么,我可不信路过、走过、顺道来讨杯茶润喉的烂理由,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一向不是君子。”他是修成道法的小人。 被一句“不是君子”的说法抢白,宫仲秋低低笑出声,明润黑眸闪着碎玉流光。“我床上有人。” “你床上有人关我什么事……等等,你是说蓝城大司马的女人逼奸……” “小师妹,二师兄的清白尚在。”她说得太不含蓄了。 曲款儿收回过于兴奋的眸光,嘴角噙笑。 “要你的清白何用?二师兄艳福不浅呀!女人都追到屋子里去了。” “你很乐?”他明亮的笑脸下有一丝暗影掠过。 “至少不会想哭。”腹黑男也有黑不了人的一天。 说起左青瑶缠人的狠劲,让人看了很傻眼,她胡搅蛮缠到底,谁来劝都不行,鬼挡杀鬼,佛挡灭佛,扫除一切胆敢阻拦她的障碍。 她很弱,弱到最弱的灵貂麦子都能一脚扫倒她,可是她有个必胜绝招,让她再弱也能横着走。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没错,左青瑶最大的本事就是不怕丢脸,不管宫仲秋怎么明示暗示,话中有话的拒绝,再来几句伤人于无形的毒言,她完全坚信她那么爱他,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只是碍于皇上的赐婚而不敢接受她而已。 山不就我,我就山,宫仲秋不来,她就去,他有顾忌她没有,总有一方要走近才能鸳鸯成双,所以她先走向他有什么关系,最终定能莲开并蒂,结发一生不分离。 “小师妹,幸灾乐祸的心态要不得,既然你我是御赐的未婚夫妻,夫荣妻贵,夫落魄了,为人妻子只能吃糟糠,今晚只好叨扰你了。”富贵同享,落难了,谁也逃不开。 曲款儿一听,两道柳叶眉竖起。“想得美,你姓无名赖呀?想赖着我当挡箭牌,你算盘未免打得太精了。” 当她看不清他真正的意图,他这一招叫祸水东引,将他的麻烦引到她身上,好方便他去查案。 两任知县的死因不明,不能不查,盘根错节的案情又牵扯到宫中皇子的争位,不得不谨慎,此时不宜让党派立场鲜明的官员和官眷介入其中,以免风声走漏,后患无穷。 蓝城大司马左真武是大皇子的人马,有个女儿便是大皇子侧妃,他奉大皇子之命,偷偷地在北山山麓为其练兵。 为她的小心眼,宫仲秋失笑。“今晚去了哪里?” 他的关心之下不无隐忧,在乍见屋内灯灭人空时,他顿时有些慌乱感,心口空落落的,素以为的平静被打乱,一个人站立在只有自己的屋子里,四周的冷压迫着胸口。 有一瞬间,他彷佛是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独行,看不见光亮,也听不见人声,前方无路,他摸索着寻找残留的暗色,只属于她的气味。 不自觉的,那抹香引着他走向床边,卸了鞋袜,上了床、抚着覆盖琼玉身躯的暖被,心才被安抚了。 “找炼丹所需的药材。”百转千回的九转回魂丹不是普通的灵材能炼制,其中几味不易取得。 “炼丹是白不醒的事。”有徒弟在,师父何必亲自出马。 其实他的话中有诸多不满,对她的亲身涉险不能认同,虽然她是有自保能力的大术师,能刀斩妖龙,血刃魔兽,可是天外飞来横祸无法预料,谁能保证意外不会找上门。 他对拿酒当水喝的白不醒也有意见,一个大男人整天满身酒气,视酒为好友不离左右,哪天饮酒过度失了分寸,身为他周遭的人,极有可能成为他酒后乱性的无辜受害者。 “有些东西他弄不到。”与其耽误了时机,不如她自个儿走一趟。红衣天女的名气颇有具震慑性。 “譬如?”他执拗地追根究底。 曲款儿对他的咄咄逼人感到不解,不过她并不在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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