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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你想护她?”那句“美师妹”让她又羞又恼,心口涌起难以名状的情绪,沉甸甸地。

  “她现在还不能死。”

  “理由?”入了魔的人是回不到原来样子的。

  “因为她父亲是蓝城大司马,手握二十万黑骑军。”天道自有轮回,他不能逼其提早表态,以免京中局势有变。

  思忖了一下,曲款儿将已抽出三分之一的斩魔刀推回刀鞘。“别太丢人现眼,她的罩门是眉心的灵窥处。”

  “知道了。”大掌一送,他将曲款儿轻轻推开。

  满墙符纸骤然一落,在落到地上时,地面似有一张网将所有黄符网住,咻地一收紧,符纸如同大鱼如船,一张一张的回到曲款儿手上,叠成一叠方方正正的,没有一张不整活破裂。

  符强一消失,防护的屏障也失去功用,双眼红似血的左青瑶再度举起带刺银鞭,啪啪啪地甩动,她盯紧每一个会动的活物,全身散发肃杀的气息,绝不留活口。

  长鞭一挥,破空声立至。

  宫仲秋回身一抽,软剑削向鞭身,兵器的交缠发出扎耳的铿锵声,软剑毫发无伤,鞭子却缺了一角,一撮乌黑发丝接着飘落。

  “你……你削了我的头发,我母亲说过最漂亮的青丝,你居然一剑削了?!不能饶恕,不能饶恕,仲秋哥哥喜欢我的黑发,你却毁了它!”

  左青瑶已经不太认得出人,她身体四周的黑气越来越庞大,逐渐凝结成雾状,挣扎着要成形。

  “我就是宫仲秋,你清醒点,你在蓝城的父兄正等着你回去。”以她父亲对她的宠溺,她不能命丧青阳县。

  长鞭欲挥又收,她面露困惑。“你是仲秋哥哥?为什么你的脸好模糊,我看不清楚……不,你不是仲秋哥哥,你和那些人串通好来骗我。莞玉、冬玉、荷玉,她们都被捉走了,好恶心的一群男人脱光她们的衣服,趴在她们身上……别哭了,莞玉,我救不了你……”

  她救不了,她的侍女们哭得好难听,好多好多的血从两腿间流出,不,她要逃,必须逃,逃得远远的,她不要像她们一样被扒开大腿,毫无尊严地压在腥味冲天的黑泥上,被一个接一个男人凌虐……

  她甚至还看见其中只有一只眼睛的驼背男人低身咬住荷玉的喉咙,咕噜咕噜喝着喷出的鲜血,神情十分愉快的伸出三尺长的舌头舔唇,再一口咬掉荷玉的半张脸嚼着。

  “你们都去死,去死,死光了就不会伤害我,仲秋哥哥,我美吗?快来娶我,我们会和和美美地在一起,共度一生……”左青瑶毫无预警的目光一冷,一手拉起鞭尾做绳索状,想套住毫无武功防身的宋东玑颈项,一举勒毙。

  见状的宫仲秋也不再手下留情了,长剑前挺挽出数十道剑花,将银蛇般飞窜的鞭子削成无数细屑,十尺长的银鞭顿时只剩下不到五寸的鞭身,柔软无力的垂落,再也逞不了威风。

  “你要拖拖拉拉到什么时候,我还没用膳呢,你想饿死我是不是。”曲款儿一饿就容易激动,忍不住灭魔。

  宫仲秋闻言,叹了口气,飞快利落地出手,剑尖轻轻刺中左青瑶的眉心。

  剑回抽,令人拧鼻的腥臭从左青瑶两眉间逸出,她往后一倒,周遭的黑气迅速退去。

  “哼!你在婆妈什么,一剑穿透了一了百了,你还在那里磨磨蹭蹭地,她就算不死也是废人,活着跟死了没两样。”时而神智狂乱,时而如同疯癫,还会想食人。

  曲款儿扬手一挥,催动咒语,一条兽筋从她指间滑出,似有生命的爬上左青瑶的身体,一圈一圈绑得死紧。

  “她的将来如何不由我们做主,我已经让刘知县派人到蓝城只会左司马一声,蓝城方面会来人接走她。”烫手山芋一丢出便与他们无关,妖魔肆虐,她能活着便是万幸。

  左青瑶无法说出事情的经过,但她确实受妖魔控制入了魔障,这一切都是她私自离家造成的,怨不得人,左青武的纵容才是害女儿遭难的祸首,他想找人径罪也无从怪起。

  “你松了口气吧?终于解决了令人头大的麻烦,以后不要再拿我当挡箭牌,否则我直接灭了你。”曲款儿意有所指的看向他下身。

  “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舍得……”见她冷眼一瞪,宫仲秋识相的把话题一转。

  “这是怎么回事,青阳县竟还有魔,难道我们上回扫荡的还不够彻底?”

  她不解释,反倒问道:“那上面的血是你弄上去的?”她指的是被单上的血迹。

  他手掌一翻,虎口处有道寸长的伤口。“不难。”

  “是不难,却一下子叫我百口莫辩,你倒是个狠心的,败坏我的名节对你有何好处,婚前失贞的名声可不好听。”他这一招使得阴险,现在没人相信她还是处子之身。

  对于以男为尊的大寒皇朝而言,女子的地位相当低,少有几人能与男子相抗衡,即便少数为官也只是入宫当公主、嫔妃们的陪衬,握有实权者少之又少,品阶也不高。

  因为男权社会的不公,姑娘家的出路唯有嫁人一途,嫁得好不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新婚夜的落红,若无那几滴点点殷红,嫁人夫家也只有受苦的分,人人都能以不贞之名踩上几脚,受人唾骂甚至是失宠,被休离,最糟还会被浸猪笼。

  “小师妹,你只管我介不介意即可,其余是庸人自扰。”她的夫婿是他,何来无谓的纷扰。

  失神于他合情合理,他俩本就有婚约在身,依皇上旨意再过一年便可奉旨成婚,两人同室又何妨。

  名分已定,跑不了的。

  曲款儿听出他话中之意,顿时有怒火中烧的感觉,吃了暗亏还得认赔,气人。

  “凭什么我非你不可?!”

  “因为你脾气差,我性子好,唯有我能容忍你的离经叛道,你找不到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他们是天生的一对,注定要彼此相守一生,谁也拆散不了。

  “你性子好?分明是阴险小人……”装什么君子,他的肚子一剖开,流出的肯定全是黑水。

  地上躺了个人事不醒,五花大绑的左青瑶,屋子里满是脸上堆笑的看戏人,他俩还能旁若无人的嘴上较劲,这不是前世相欠债的冤家是什么?众人心里如是想。

  “越吵感情越好,看你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嘴,老夫顿觉年轻了好几岁。”

  老相爷抚须呵笑,乐见这两娃儿早日修成正果,他再摆上七天七夜的流水席也痛快。

  “谁跟他感情好,老爷子你可别吓我,我们是宿世仇人。”曲款儿可以强调“宿世”,表示是上辈子的仇敌,化解不了,他老别费心了,山崩地裂也不会令天地合。

  宫仲秋在一旁含笑轻语,“她难为情、害臊,外公别逗她了。”

  曲款儿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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