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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马汀娜,我告诉你,你愈要我死,我愈长命。”

  马汀娜不知她说些什么,阿卡纳提恍然:

  “Honey,你是说我母亲把你关在那儿的?”

  “你母亲和一个中国男子串通好,下了药才掳走我的。”黎芷若眼睛怒瞪马汀娜不放。

  “难怪我一点知觉都没有。”

  马汀娜心虚,见东窗事发,干脆昂头挺胸不服输地:

  “你休想再进我家门。”

  黎芷若听得懂这句话,也不甘示弱地:

  “我不希罕,去,阿卡纳提,把我们的行李整理一下,我们马上离开。”

  这倒使阿卡纳提为难了,马汀娜再坏,终究是他的母亲,而且她是为了当年的情仇引发了报复心,就她个人心态而言,倒也没什么不对。就黎芷若而言,被马汀娜所害,气她恨她也是理所当然。因此,阿卡纳提不知如何劝解是好?

  “阿卡纳提,不要听她,我们进屋去,把她的行李丢出来,叫她滚。”马汀娜拉着儿子准备进屋。

  “阿卡纳提,你要听马汀娜的话,我们就一刀两断。”黎芷若见时势转变,下最后通牒。

  “马汀娜,我深爱着Honey,请不要逼我。”阿卡纳提挣离母亲的手。

  “哼,我不逼你,你就会像当年你父亲一样,抛弃了我,和她远走高飞。”

  “我不会和那不是我的父亲犯同样的错误。”他仍不承认桑卡尼是他父亲。

  “那你就听我的话,离开她。”

  “不要,我不能没有她。”

  “那表示可以没有我啦,好,我不如死了省事。”马汀娜说完就去撞墙。

  阿卡纳提见状,紧急拦下,跪地求情:

  “马汀娜,你成全我们,不要折磨为难我呀!”

  马汀娜的姿态强硬,一点也没转圜的余地。

  黎芷若看僵局底定,心一横,冲进屋里。

  “臭女孩,不准再进我的屋子。”马汀娜进入。

  其实黎芷若是去拿她的行李,她冷若冰霜以西班牙话向马汀娜表示。

  “儿子还给你,我不希罕。”

  丢下无情的话,黎芷若迅即跑出屋外,骑上她那匹娇马飞奔而去。

  “Honey,Honey……”阿卡纳提有气无力地嘶喊唤不回的黎芷若。

  快马奔回穴居的黎芷若,见罗尼在稀弱的柴火炬光照射下,睡得从容安详,似乎天塌下来也影响不了他。

  罗尼从二岁时就变成孤儿,在吉普赛人生活本就清苦下,靠邻居的施舍而长大,懂事后就东捡西捡、明索暗偷,训练自我一套生活之道,因此他比一般小孩还镇定沉着。

  黎芷若抚上他脏兮兮的小脸,心里感慨,亲情没有了,爱情也失去了,唯一剩下的是友情。纵然罗尼曾向她行窃,但经过一连串的流浪,如今他们已成为患难之交了。

  罗尼倒也敏感,被人一触,马上惊醒,见是黎芷若,高兴异常,抱着她叫:

  “姊姊,姊姊。”

  “罗尼,这回我们真的要成为流浪艺人喽!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罗尼点头,聪明的他不会去问她心中的痛。

  照理说,寻亲而母亲不相认,而她对母亲的行为也极度失望下,她应该回台湾去,还有令她更伤感更失望的爱情,教她不该留恋此地。但是,回台湾她只能再去刺青,不向命运低头的她,自有其看法。

  她心知阿卡纳提会再来找她,可是他不够坚强的意志,让她一如当初的想法,他需要时间与胆量去克服。

  而等他抛开亲情的包袱,真正投向爱情怀抱的这段分离期间,她要靠自己能力闯出一番名堂来。

  西班牙最负盛名的就是斗牛和佛朗明哥舞,她既然有吉普赛人的血统,又那么喜欢佛朗明哥舞,势必要学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让自己成为一个能到处表演的闪亮之星,让阿卡纳提在舞台上看到他的梦中情人是何等的亮采,没有他也能活得很好,而他,只能望星兴叹,因为她不会再主动投怀送抱,除非他丢掉忧郁痛苦,敞开心胸跪在她面前求婚。

  想学好佛朗明哥舞,她必须四处学习观摩,去芜存菁,独创一格,成为舞台上的长青树。

  主意既定,翌晨,她就随同罗尼,把行李绑在马背上后就启程出发了。

  她买了一份西班牙地图,又查清楚哪儿有舞蹈学校及舞蹈表演,都一一勾注起来。

  到舞蹈学校拜师,她没钱去学,民间各角落的广场及酒吧内的表演,却是她免费学习的好去处。

  她逐一探询偷学,而罗尼仍不改明索暗窃的本色,加上她在酒吧裸露着背部的刺青,吸引顾客趋之若鹜地要求帮他们刺青所赚的钱,足够生活的开销。

  黎芷若的确很认真在学,从响板、钉鞋的各种动作与变化,她都抓着窍门。罗尼也不含糊,他从小就在观赏这种舞蹈,因此,颇有心得地纠正黎芷若偶有的错误。另外,他并没闲着,成为黎芷若专属的吉他伴奏,两人常常废寝忘食地练习与研讨,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冬去春来,半年后,黎芷若已学有专精地,开始斗胆初试蝶舞。

  他们用走唱方式在各酒吧营生,酒吧老板起初怕他们生手砸了名毁了生意,经黎芷若当场献艺,博得喝采,争取到立足点。

  她也给自己取了一个西班牙名字欧贝丝,因为她活泼高亢的风格,时而深情款款,时而热情戏谑,随着音乐激发内在情感转折的心绪,在钩、撇、挑、捺、回、转不同的舞蹈动作中,藉长尾舞衣、手中响板,如涟漪般凝聚爱恨沧桑,抚气回旋,盪漾在观众的心田。

  此时的她,追求独立自主的人格,自由自在无羁的生活方式,伺机捉住舞台上的放荡心情,使自己的思维空间尺度的开放,回归人类情慾的纯真表现,她把对阿卡纳提的爱用舞蹈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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