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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张忠、巧儿找过来,接着五人观完潮,便一同回了张府别院。这一路上,寒峻雨晴二人的感情又进一层,但那层隔阂却依旧存在。偏偏一个不愿解释,不愿表露自己的感情,而另一个仅仅只看到表面,又只相信自己所见,而老在原地徘徊,犹豫。

  有了前车之鉴,寒峻再不让雨晴随意乱走,每次出门总要带着她,说是让她随伺身旁,实际上是不敢再信任别人。尽管公事缠身,他还是尽量抽出时间陪她去游湖,逛街,以补偿她无聊地跟着他去办事。他始终清楚地记得她被挤下坝的那一瞬间的微笑。那抹笑时时刻刻地印在心里,提醒他:当她受到伤害时,她会如何义无反顾地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来报复别人。不!他不允许!他不允许她潜意识里的自残,不允许她内心绝望的呈现!是的,他承认……那是他无法承受的后果。

  也因此,沈惊鸿一直都无法走马上任。

  “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吗?”跟木材店掌柜核对完上半年的生意往来,又商定完下半年的计划,已是几个时辰以后的事了。寒峻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走进内屋,看到一脸笑意的雨晴,一身的疲惫立刻消失无踪。

  “是纤云姐姐她们来信了。”她端来早已准备好的榚点和粥。知道他不爱吃甜食,所以每次放的糖都很少,吃起来一点也不腻,“都忙了几个时辰了,你也该饿了。先吃点点心,喝些粥,填填肚子。”

  “不是叫你别忙吗?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好了。”虽然别人做的他一定吃不惯……毕竟胃已经被她养刁了,但每次想到她在厨房里受着烟熏火燎,他总会觉得心口的某个位置在陷落。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反而不觉得无聊了……我的意思是,你忙都忙不过来,而我却闲闲地坐在一边,会觉得心里不安。”这几天来,无所事事地坐在屋里,“她确实有些无聊,但更多的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和幸福。无论他是在办公还是在休息,只要她一有动静,便会如保护神般出现,给予关爱和保护。原来,只要抬头就能看到那个人在静静地守着自己是多么幸福的事!

  “你喜欢就好。”他的宠溺隐藏在收敛的表情下,却不自觉地流露在语言里,“来,吃一块。”

  看到递到嘴边的绿豆糕,雨晴不由皱眉,摸摸早已胀得难受的肚子,看了眼他那专注的眼神,最终还是情不自禁地咬了一小口:“这几天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能吃了,今天特地做了好多,还是被我吃得只剩下这么一些了。”

  他没再勉强,将她吃过一口的绿豆糕整个塞进了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那灼热的眼神令她的脸烧得通红,想避开他的眼神,却又舍不得他那满足的表情。

  “纤云信上说什么?”他随意地问。

  “告知我们,家里一切安好,要我不用担心,只管照顾夫君便是。她还要我回去后多讲讲外面发生的趣事、还有就是……没了。”说到这,她急急地闭了口,视线开始在地上无目标地游移。

  “怎么不说了?一定有什么。说不说?”他威胁着,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无法回避地直视他充满笑意和诱惑的双眼。

  “她要我们抓住机会,早点生个孩子,延续张家的香火。”她闭上眼睛,使劲忽略他侵略的眼神,这才说出口。立刻,温柔而热切的吻令二人都一阵眩晕.....

  “纤云姐姐真是又识大体,又温柔贤淑,对吗?”雨晴压下泛起的酸味,小心地观察寒峻。

  眉头微皱,看不出情绪的他道:“你还在意沈太侠的那番话?”

  记得,沈惊鸿与他们回到别院的当天晚宴,他直言不讳地问:“请恕在下冒昧一问。为何明明见张公子只有一位夫人,可下人们却都叫她二夫人?”

  寒峻没计较他的无礼,答道:“我的结发妻子在家中。这位是我的新婚夫人,这次出来是陪我办公的。”

  “依在下拙见,张公子乃是正人君子,怎会忘了:‘糟糠之妻不可弃’之理?”沈惊鸿扫了眼雨晴,严厉而带着指责的眼神又落到了寒峻身上,一副不容狡辩的判官模样。

  雨晴想出言指责他的无礼,却因想听到答案而硬将嘴里的话吞了下去。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便是圣人也有其难言之隐,那就更别提我一个小小的凡人。再说,这乃是我的家务事,沈大侠恐怕是逾礼了。”

  “沈大侠是江湖人,直率重义气,这点小女子十分佩服。不过,您若是认为夫君是个不讲情义之人,那您就错了。纤云姐姐嫁到张府多年并未育有儿女,婆婆考虑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多次催他再娶一房,而这点纤云姐姐也是支持的。现在,小女子虽然已经进了张家的门,但并没有威胁到姐姐正妻的地位,她依然是张府的大夫人,又何来遗弃之说呢?”雨晴义正词严地辩解。

  “哦?将之束之高阁,不闻不问,不是遗弃又是什么?”

  “沈大侠倒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莫非您的心上人……”

  “没有!”

  “沈大侠大概没能明白小女子的意思。夫君之所以娶我乃是迫于无奈,是为了对得起张家的列祖列宗。而这次由我陪夫君出来,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也因为纤云姐姐身子弱,怕受不起舟车劳顿。”她这番抬高别人,贬低自己的话不仅仅是为寒峻解围,更主要的是想试探寒峻的感情,看他是否会辩解。

  “原来如此!”寒峻奇怪沈惊鸿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好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是更紧张了。但他没机会深想……雨晴的说法让他不知该从何辩解。

  “等我好吗?终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一切的。”寒峻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还有其他的信件吗?”他话锋……转。

  雨晴把其中一的一封偷偷地藏到袖里,尽量保持不变的笑容:“除了书琴的一张便签,就没了。”

  “小姐,老夫人信上到底说了些什么?为什么送信人非要您亲自接收呢?”看这阵势就知道,肯定没好事。

  “婆婆不希望夫君知道信的内容。她说,夫君有个往来甚密的红粉知己,叫梦伶。她是杭州城里最有名的妓院……凤香阁里的花魁。夫君每次来杭州都会去找她。曾经他还提过要帮她赎身呢。”婆婆会给她写信,倒是奇事。她这样做应该是希望自己有所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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