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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这里是你的地方没错,不过即便在你的地方,你也无权动我海派的人吧?”青衣女子眯起了眼。

  “如果她是海派的人,我吭也不会吭一声,可是你方才说跟她是萍水相逢,这不是睁眼说瞎话?”

  “可是,这位姑娘刚帮我掷了一把,算得上是海派的功臣,老娘的盟友,就凭这层关系,可以算是半个海派人,你想动我的人吗?”青衣女子拉扯关系。

  蔚云暗道惭愧。她明明丢出很烂的成绩,竟然还被说成功臣?

  原来如此,上官君骅暗叹她的远见。青衣女子似乎是为了保蔚云,才让她踯了第一把,好让她与海派沾上关系。这位江老大真是个至情至性的江湖人,他对她起了几分敬意。

  既然青衣女子都这么说了,再动蔚云便是跟海派为敌,违反江湖道义。男子敛去不情愿的神色,率领手下,拂袖而去。

  (注)掷骰子比大小,四颗不同不计点,三颗不同也不计点,一对相同,另两颗方计点。两颗相加,再看是比大还是比小,计算输赢。若是这两颗也相同点子,呈四颗两对,以两对当中较大的点数计算。江老大的六六么么,若比大就算十二点,不计么点计六点,是接近全胜的组合。不过若是掷出四点相同,则不论比大比小,通杀全嬴。若是两方都掷出四点相同,那就要再比点子大小了,不过机率太低。通常掷出一次四点相同的机率只有千分之四。

  第七章

  “江老大,为什么让我掷呢?”蔚云像个好奇宝宝,询问眼前年纪虽轻,却看似满身传奇的貌美女子,欣赏她异于常人的罕见威风。

  客栈内人声喧嚣,三人在沸腾吵闹中互道了姓名,天南地北闲聊起来。

  “我掂了掂那四颗股子,确定四颗都做了手脚,只是不确定动在那,所以才请你先掷。”

  “你那么高竿,为什么不自己来?让我动手实在太危险了。”蔚云不解道。

  上官君骅也有同样的疑问。

  “生手掷骰,更容易显出动过手脚的特性,你一掷,我就知道手脚动在哪了,而要让我来,大约要试好几回,等试出了也就玩完了。”江老大笑道。蔚云崇拜的眼神让她心情愉悦,“若让你掷骰,加入了战局,他再怎么想动你,也要顾及你和海派的关系。”

  果真如上官君骅所料!他对江老大投以感激的眼神,代蔚云向她道谢。

  “怎么看?能不能教我?”蔚云的好奇心被重重挑起。

  “你掷出两颗六点,表示这两颗手脚动在么点,加重了么点内面,对门的六点便会朝上。另两颗是么和二,共计三点,表示手脚起码不在么也不在六,所以我加重了点力道在六,现出两个么点。原本以为这样应该能赢了,没想到对方也是这个点数,想嬴他也只有豹子了,所以我又加了把劲……这个就只能靠经验,难以解释了。”江老大抱歉地笑笑。“其实说来说去,如果不是你先替我试出了那两个六点,这个赌局我就要输了。”

  蔚云对于自己帮得上忙感到高兴,虽听得似懂非懂,对她的本事倒佩服的五体投地。

  “难道江姑娘在下手前不能先试几手?何须在赌局中才靠云儿来试?”上官君骅提出疑问。要他用江湖人语气称人“老大”,不论对方是男是女,他都不习惯。

  “知道他搞鬼,又要让他输的心服口服,当然得靠硬功夫。我就赌赌自己的运气,先是故弄玄虚一番,不试即下手,再买他个面子,不戳破他的手脚,他才会输的甘愿。否别依他金银帮的难缠厉害,要摆平可不容易。”她笑的莫测高深。

  江老大处事圆滑高明,以技胜人,以计服人,让两个初涉江湖的官家子弟增长不少见识,蔚云更对她崇拜到极点。原来天下竟然还有这样明目张胆,嚣张到极点的女人,跟小莫闷不吭声地在台面下翻云覆雨,操控暗盘,殊途同归。

  于是,在蔚云尚未有落脚处前,她顺理成章缠上了江老大,一方面是与她投缘,一方面藉此拖延与上官君骅摊牌决定去处的时间。她没有理由住进上官冢,上官君骅也舍不得放下伊人,两人满怀着依恋与尴尬,维持着微妙的默契,在去留之间暂时找到了平衡点。

  暂时,汴京、苏州他们都不去。藉着与江老大交好,两人找到了不必马上分别也不必立即决定去处的借口,跟着江老大去了扬州。

  而这一去,又是匆匆数个月过去。

  苏州以市肆见长,扬州以园林取胜;扬州园林,一步一景,景色随影而移,变化于放收之间,“两岸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形成了擅南方之秀、据北方之雄的独特风格。

  而此时的扬州,美景灵秀,秋意正浓,正是赚银两的好契机。

  江老大从金银帮手中夺得扬州后,数月来积极经营,将海派的触角深入扬州扎根。与金铭帮一役,更确立她赌国后位,益发让她名扬五湖四海,威望如日中天。

  能与这样的人结为朋友,是蔚云意外的收获。她自认太过平凡,性格既不突出,偶尔还有点胆小,至于才华更别提了,标准的绣花枕头一个!所以她会将小莫视为天,也对江老大崇拜的服服贴贴。

  “江老大,红点子和黑点子哪里不一样?”

  蔚云只要抓到机会,就猛向江老大请教赌术。难得能接近这样赫赫有名的江湖人,她的好奇心更像喂不饱的蛙,胀的鼓鼓的。

  听着江老大的赌术讲解,蔚云边点头边吸收。江老大在她眼里除了是个朋友,更是近乎神般的偶像,与她的闺中密友小莫旗鼓相当。只是,小莫是个愤世嫉俗却隐忍于心的闷骚人,江老大则凡事明着讲,不怎么拐弯抹角,爽快的很。

  不过,江老大叫什么名早,是什么来路,从来没人提过,问旁人也没个结果,只告诉她江老大就是江老大。尽管这位“老大”才大她一岁多,但她似乎是天生老大的料,没人对这位老大的地位存有异议。

  显然她很喜欢当老大,她当老大也当的很称职:威风凛凛,豪爽果断,精神练达……老大该有的条件她都有;至于她是如何成为这一群赌徒的头头,蔚云却想尽办法也挖不出来。

  江老大豪爽,但并非无所不言,她心中有秘密!蔚云知道这应是江老大不愿透露的隐私,便打住了。

  “江老大,你嫁人没?”蔚云换个话题,但一开口又是吓死人不偿命。跟江老大说话,就是这点好,不必忌讳会吓着她。

  江老大杯子刚沾唇,顿了顿,想起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禁失笑。“你问这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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