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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以往他也很尊敬皇后娘娘,只是,最近皇后娘娘气焰愈来愈高,许多人都看不过去了,皇上竟然还不管?宠娘娘也未免宠得太过分了点。

  “算了!”阳廷煜的口气松了下来,“由得她去吧!这是朕欠她的,她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以后别多嘴!”

  那夜过后第二天,阳廷煜下朝后迫不及待想见她,文彤辉一句话堵住了到口的温存言语。

  她说:“皇上,何叙君不从您,您奉之为安,皇上若是想以臣妾来取代何叙君,是否臣妾也可以依着自己的意思,婉拒皇上的宠爱?”

  她竟敢拿乔若此?阳廷煜结结实实吓了老大一跳,不但不生气,反而心焦道:“朕并没打算拿你取代何叙君,爱后误会了!”她为什么会以为自己是何叙君的替代品?他如今满脑子想的是她一个,哪有何叙君的样子?

  “爱后?”文彤辉以手掩口,仰天大笑,眼色使着媚,语气却充满讽刺;“皇上真爱说笑,您几时爱过臣妾了?以往御妻不是叫得挺顺口的?”

  她胆敢嘲笑他?阳廷煜又怔了会儿,郑重道;“朕并非说笑!联爱的是你,朕打算和你白头偕老!朕说过。”

  一连串的承诺很自然脱口而出,不知为何,文彤辉反常的不驯令他恐慌。

  “最爱的?”文彤辉一脸恍然大悟:“哦!当然还有次爱的、再次爱的、有点儿爱的、爱一点儿的、不太爱的、最不爱的、屡屡不爱的……是吗?皇上愿和臣妾白头偕老,自然也会和其他次爱的宫妃姊妹们白头偕老,大家一起白头偕老,其乐也融融啊!臣妾感谢皇上将臣妾放在第一位!”

  她笑得极假,极假,一点也没有感谢的意思。

  阳廷煜怔怔不言,却生不起气。以往,文彤辉从来不会对他说这些,总是温顺而恭敬:今日她反常地说着反话,可代表了她隐藏许久的真心?她终于也有了妒心?

  他不介意她嫉妒,他甚至喜欢她带有一些正常女人的情绪,只是,她反常是为了什么?原因在哪里?他以为经过那次的非常亲密,他们已经是可以交心的夫妻了,虽然她仍然拘谨。

  “联以为,你一向不会计较这些的。”阳廷煜呐呐道。

  “臣妾没有计较呵”文彤辉夸张道;“臣妾是很识大体的,人人都这么说。”

  “不管怎么样,朕深爱的是你!你记住这一点。”阳廷煜直视她。

  文彤辉微张了口,呆了一会儿,愕然为他这句话而吃惊,旋即又眉开眼笑道;“臣妾也爱您呢!臣妾感谢皇上宠爱!臣妾对皇上至死不渝!”

  “不要提死!”阳廷煜不耐烦大吼。还是不对劲!她依然说的是反话。“你相信联的话吗?”他再度直视她。

  “当然相信啊!”文彤辉想也不想。

  但是阳廷煜不相信她的话。他爱她是肺腑之言,他肯定她不相信,这就是症结了吧?他回经失去了她的信任!

  当然她说爱他,也不可能是真的了。阳廷煜的满腔热情当场凉了大半,他几时失去爱后的信任?从何时起?

  “启禀皇上!”

  “皇上?皇上?”

  因奉命捉拿何叙君,许久未曾上朝的威武将军风从虎,此刻走上前来朝拜,拉回阳廷煜深沈的思绪。

  “末将已捉到何叙君,皇上可要见她?”风从虎问道。

  “找到人了?”阳经煜呆呆地复述,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是的。末将知道她是皇上的宠妃,是以将她安顿在家,不让她逃走,若皇上要见她,本将明日便将她送进宫。”风从虎面色冷然,像是报告例行公事。

  宫里的妃嫔风从虎一概不识,何叙君并未封妃,他也不知,只知道她是皇上深爱的女人,对皇上极为重要。

  奇怪,阳廷煜不但不觉得欣喜,甚至本忘了有这号人物,要不是风从虎提醒,他本不会想到还有个在逃的“未来宠妃”何叙君。

  “不必了!她不是朕的宠妃,从来都不是。她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要嫁傅谦也成,要回崎岭县也行,你送她一程。一切如她所愿,就当朕放了她一马,反正她不在乎联,朕少一个她也无所谓。”阳廷煜语气平淡。

  风从虎冰冷的脸上此刻居然冒出错愕。

  “怎么啦?风将军?”阳廷煜看着他。

  “没事……”

  “西戎边境无战事,所以朕派你去抓她,确实大才小用了。此事,肤有愧君王本分,委屈你了,风将军。”阳廷煜淡淡地道了歉。

  “不敢!此乃末将职责。”风从虎低着头。

  “辛苦你了。”

  阳廷煜不再多谈,起回紫辰殿。

  何叙君?是了,何叙君事件削去了爱后对他的信任,纵使对何叙君的迷恋已退烧,为时已晚,爱后已不再信任他。

  从未狂恋一名女子,迷上了何叙君时,还以为真爱就是这么回事,等到发觉失去何叙君也无谓,爱后的反常与生疏才教他难以忍受时,孰轻孰重,如同拨云见日般明显。

  此时此地,他脑子里全都是爱后的倩影,下了朝想见她,夜里独眠也想她,面对朝臣想的还是她……

  随她的爱憎而起伏,因她的反话而心寒,为她不爱他而难过……,

  对何叙君仅只因她的拒绝而生气,哪有如同对爱后的牵绊之心,扯得他心发疼。

  时间很长,有日子,他可以挽回她的信任的。

  张太后毙死。

  清晨发现张太后气绝时,宫女紧急找来御医,但御医再怎么精明也回天乏术,张太后就这么与世长辞了。

  正当宫女太监们慌成一口时,阳廷煜茫茫然端坐一旁,不若明熙公主呼天抢地,也不像明芦公主默默垂泪,不过,和面无表情的文彤辉相比,他仍显得落寞许多。

  身子硬朗的张太后年纪不过五十,平日保养身体极为谨慎,早已为下半子冗长的年岁做了准备,怎会突然去了?

  阳廷煜伤心之余,满心疑问。他坐在慈宁宫中,听着侍卫及宫女太监们的简述,以便知道张太后断气的原因。

  “中毒?怎么可能?”明熙公主大叫。

  “会不会是弄错了?”就连沉默寡言的明芦公主也开了口。

  宫门深处,皇族的性命珍贵不已,吃食有专人在一旁试针,要中毒不太可能,不只明熙公主不可能相信,其他人也不相信。

  “是中毒没错,箕门针,刚中毒时没有症状,直到睡着了才发作,发作后一个时辰之内便要人命。推算时间,太后断气时是午夜子时,中毒时辰大约是戌时上下。”御医道。

  “昨晚戌时,侯太妃来过!”一名宫女呼叫,在场诸人随之议论纷纷。

  侯太妃,平日深居简出的侯太妃。

  “并非我所为。”应皇上宣召而来的候太妃傲然道。

  侯太妃面容秀丽而年轻,她的年纪还不到五十,看上去则不到四十。自先帝驾崩后,她便收敛起娇狂气焰,深居在永晔宫内,极少出宫门一步,几乎不与任何人打交道,也拒绝了好几次文皇后的邀宴,往往后宫人们忘了永晔宫还有个曾经风光一时的宠妃。

  据说她与已故的纪贵妃交情最好,纪贵妃死了,最难过的不是先帝而是她,不过也只是传说而已。毕竟,老一辈的宫女们早在新帝登基时,没老死也全被迫出宫去了留下来的只有张太后和侯太妃身边的几名老宫女,那些老宫女素来不与人打交道,后宫的往事便随着时日深埋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那么,敢问候太妃和太后说了些什么?”阳廷煜有礼地问道。

  “闲话当年罗!我们这两个老人家还能说什么?自然说说昔日风光,和太后还谈得挺投机的呢!”侯太妃笑着。一句句我呵我的,显然不太将皇帝放在眼里。

  念在她是先皇故人,辈分算是他姨娘,阳廷煜不予计较。

  “那么,当时太后和太妃的身边可有人伺候着?”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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