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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侯太妃醒过来,啐道;“母后?呸!你叫她母后?你的母是纪贵妃,可惜没人告诉你,平白让张的贱人作了现成母亲!哼!我呸!”

  “侯太妃!无凭无据,话可不能乱说,否则便是欺君之罪!”阳廷煜横眉竖目,沈声警告。

  侯太妃哼道;“不信?去问问陈太妃和黄太妃吧!她们受制于姓张的贱人,不敢声张,眼睁睁看着姓张的贱人假装怀孕,和纪贵妃互别苗头,当知道纪贵妃生了儿子,就杀了她,还偷换她的儿子,换上假婴儿尸体,说她难产而死……此事连先皇都不知道,莫怪你也蒙在鼓里。可怜啊!认贼作母!”

  阳廷煜紧握着文彤辉的手,汩汩地发汗。

  “纪贵妃一死,后宫可以和她争宠的就剩我了,一年后我临盆,儿子又活活被她害死……她还猫哭耗子假慈悲,跑来哀悼一番!贱人!”

  阳廷煜怔怔不语,不知该信还是该疑。

  “别难过,我这不就为你报了仇吗?姓张的贱人还不是被我毒死了!”侯太妃狂笑;“她怎么算,就是没算到我下毒不是下在食物上,和她吃完虚情假意的一餐后,我临走才下的毒,下在她剔牙的象牙签上,她做鬼也想不到!哈哈哈……”

  握着手的两人,一同感受到凉风飕飕,浑身冒了冷汗。

  “我镇日小心翼翼,收敛气焰,姓张的贱人还不打算放过我,我只好先下手为强!终究老天有眼,我报了仇!哈哈哈”

  阳廷煜恢复镇定,逼问道:“既然如此,此事与文皇后无关,你为何要栽赃于她?”

  狂笑中的侯太妃停息笑声,手指向文彤辉。

  “谁教她是皇后!皇后全都该死,她跟姓张的贱人一样,一人独占着皇上,教后宫其他女人孤独寂寞,就是她的不对!”

  阳廷煜挺身道:“始作佣者,恐怕是朕。朕若没有其他女人,也就没有女人会孤独寂寞。侯太妃,你要怪该怪朕,而不是文皇后。”

  侯太妃显然也想不到阳廷煜会这样自责。她喃喃道:“如果先皇和你一样,该多好?他从来不会护着任何一个女人,如果他和你一样,也许我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你这么护着她,可一点都不像他,却像极了她,像你母亲纪贵妃,温柔善良,明明和其他宫妃是人,就是让人恨不起来,却敬爱得很,我就对她唯命是从。可惜她还是敌不过姓张的贱人!”她说着又面目狰狞,指向文彤辉;“来日,这个女人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才二十岁,远胜当年的张皇后,气焰之高,连张皇后当宠时都瞠乎其后呢!”

  这话让文彤辉惭愧地低下头。她和皇上赌气,近日的确态度不佳,莫怪为自己招来灾祸。

  阳廷煜一把拥住文彤辉的肩膀,对着侯太妃道:“朕的后宫一向形同虚设,往后,朕更会让它成为废墟!如此便不会再有争宠仇恨,终其一生,联只独宠她一人,如同太妃这般的女人,在朕这辈子不会再出现!如此,你便不能责怪朕的爱后,伤了其他女人的心!”

  文彤辉闻言,泪水如雨而下,痴痴望着身旁的他。他真肯护她到这样的地步!他肯爱她到这样的地步!哦!天

  侯太妃依恋地看着阳廷煜。“你真好。你是她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难怪这么好。如果我的儿子没死,大约也和你一般高吧!他才小你一岁呢!娘的宝贝……”说完,她咿咿呀呀唱起儿歌,声音凄怆不全,却没人嫌她唱得难听,而她一向高贵端庄的秀丽面孔,转而疯狂无状,也无人得可憎。

  慈爱宠溺的样貌与歌声,闻者莫不动容。

  文彤辉突然好想好想她的太子、公主,好想见见他们!她的宝贝!正要向阳廷煜开口,却听他急着道:

  “去看看咱们的孩子!”

  她震惊地点点头,顾不得侯太妃,便与他匆忙离去。

  尾声

  乱事终平,敖王爷、赫王爷王位被削,贬为庶民:棣王爷斩首示众,兵权收回,打着“匡复正统”旗号的正义之师,终于成了乱臣贼子,永世不得翻身。

  而阳廷煜捞回“正统”之名后,臣下纷纷称他是贤能明君,真命天子。

  天晓得,他才登基一年多哩!果然“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句话,说得一点儿也不错。不过,他才不会因而自诩为多伟大的皇帝,百年之后,再留给史官去定夺吧!他该做的可多了,没空自我陶醉。

  至于侯太妃,从此监禁天牢,直到老死。阳廷煜看她发疯,再也不能作乱,念她告知生母秘密口实、追封纪贵妃为纪太后后,并未下令赐死侯太妃,反而留她一条命在牢里度过。

  张太后,死者已矣,当了他的母后这么多年,就这么着吧!张太后依旧是张太后,宗庙之内,照样享有他阳氏的香火祭祀,只是他祭拜时,不会对着她就是了。

  活着的人呢?

  阳廷煜下旨不再徽选秀女人宫,反正他也从来没正眼瞧过她们。入了宫的选侍们,未曾临幸过的,就任由她们选择去留,或者代为安排婚嫁,但自愿留下的,仍多达十几名。

  “留下来又不要朕安排婚嫁,她们到底在想什么?想磋跎青春么?”阳廷煜不解。

  已临幸过的,他甚至私下告知了不介意她们改嫁,却在诸女的同声哀嚎掩泣中作罢。

  “搞什么?联都说了,永远不会再临幸她们,她们还不走?”阳廷煜更奇怪了。

  “也许念着旧情,不舍皇上吧!又或者斯待着哪天臣妾失宠了,或者老死,便是她们的机会到了。”文彤辉双眼闪着算计光芒,想着怎么弄定她们。现在,她再也不掩饰她要独占皇上的野心。

  “真是说笑。这样等下去,她们这辈子岂不就完了?得

  好好想个办法。”阳廷煜摸着下巴。

  “最麻烦的是方昭仪。她的嫔级是宫妃中最高的,不肯出宫,又不愿改嫁,完全不理会臣妾的安排,皇上打算怎么办?”

  “她?暂时让她留下来好了,说来朕也有愧于她。”阳廷煜道。

  “为什么?皇上舍不得吗?”文彤辉鼓红了脸。

  “联待她太刻薄了些。”阳廷煜靠近她的耳近,说了那五天她在金龙殿内是如何度过的。

  “皇上!”文彤辉掩口呼:“您实在是……大恶劣了!”现在,她变得好同情方萱梅。

  “这些个烫手山芋,朕就麻烦爱后处置。肤安心处置国家大事,不操这个心了。”阳廷煜坏环地笑着。

  “确实是烫手山芋。”文彤辉瞪着他。

  “考验爱后的智慧啊!朕知道你是无所不能的。”他玩弄着她的小巧下巴。

  灌她迷汤?哼!文彤辉别过头去拿乔。

  最近事情真多!宫里的、宫外的,有一箩筐!文彤辉摸摸手腕上的紫玉镯。

  除了要为后宫的女人安排去处,消失已久的何叙君竟然也突然有了消息,来函要求她的帮助,又是件麻烦事。

  “怎么啦?又不开心?有麻烦吗?”阳廷煜担心地问。

  “没有。”她气定神闲地答。她会相助何叙君,但是她绝对不会让皇上知道有她的消息!才不让他知道。文彤辉甜甜媚笑着,投入他的怀中,独占他那宽阔胸膛。

  他,是属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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