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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还是忘了他,忘了那脱序的一段吧!

  “韶娥,出宫一趟,你觉得……我变丑了吗?”整装完毕,方萱梅淡淡地凝视铜镜。

  韶娥安慰道:“哪里!小姐依然美啊!只要调养些时日,很快就能恢复气色的。”

  这段期间可不能让皇上瞧见她樵悴的模样,方萱梅打定主意。

  随之一想,会吗?皇上会宣她伺候吗?也许会,但不知是多久后的事了,那时她大约也已恢复昔日面貌,毋须担心皇上目睹自己的丑态。只是,美貌又具能留得君主驻足片刻?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错了!于她是——

  请君折梅君不折,无颜劝君空折枝!

  该是平步青云的人儿,可真得意了?

  “傅大人,今儿个又来捧场啦?欢迎欢迎!”飘香苑老鸨见了傅谦,笑得眼都瞇了,

  “还是要云瑶伺候吗?”

  “随便。”傅谦淡淡道。

  “是,那就云瑶吧!”

  老鸨正要开口唤人,一旁龟奴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说得她脸色变了变。

  “不好意思,傅大人,云瑶生了病,不方便接客,要不要另外换位姑娘?”老鸨小心翼翼道。

  “随便。”傅谦也不为难。

  “是是是!”老鸨试探,“那就兰芹吧?”是个同云瑶差不多姿色的姑娘。

  “嗯。”傅谦点点头。

  老鸨松了口气,“兰芹哪——打帘子见客啦!”

  尖细的嗓音线绕整个飘香苑,折磨人耳。

  飘香苑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妓院,尤其靠着花魁黎乡乡的艳名,少不了达官贵人上门寻欢。但早说了花魁不卖身,那些自恃甚高的爷们,偏又个个仗势欺人,硬指定了黎乡乡作陪后,每每又要霸王硬上弓,弄得她一天到晚忙着护她的宝贝花魁,简直疲于奔命。鲜少有像傅谦如此好打发的客人,随便叫个姑娘便能交差,赏银一样少不了。这样的客人为何不多几个呢?

  “傅大人,兰芹有礼了。”迎面而来的姑娘捧着满腔仰慕,灿笑着迎向俊雅的郎君。

  每回只能眼巴巴望着云瑶与他出双入对,总算也轮到她了。兰芹雀跃着揽上傅谦的臂膀,傅谦顺势就受,领了她去。

  老鸨目送他们背影,从欢欣鼓舞中清醒,不由得叹了口气。

  本以为是云瑶的福气,让新科状元郎瞧上了,来了几回皆点云瑶作陪,赎身有望,她可能会有一笔可观的银子进帐。今天方知这位状元郎根本不挑食,像是闭了眼随便拣一个,换了人也无所谓,看来赎身钱是赚不了,只能盼着他常上门了。

  “咦?傅兄?您也来啦?”绣楼廊上,冒出惊愕的声音。

  是探花郎冯秀仰,与傅谦同得了翰林院修撰的官职。

  “冯兄。”傅谦朝他点点头示意,便拉着兰芹欲离开。

  这招呼打得可真敷衍。

  “傅兄!别急着办事,进来坐坐嘛!聊聊也不成?”冯秀仰玩笑道:“怎么傅兄没陪着未婚妻,跑这儿来了?”

  “冯兄已有妻子,又何以到这儿来?”傅谦淡淡反问。

  “呵呵呵……这不同啊!在下只是来同花魁乡乡姑娘谈心,并无踰矩处,也不想染上其它庸脂俗粉,算对得起发妻了,哪像傅兄……”冯秀仰皱眉瞧瞧兰芹,又瞧瞧他,

  “还以为那日傅兄为了未婚妻而丢下太师左丞相大人的宴请,应是重义之人,哪知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他不认同地摇摇头。

  “冯大人,您有朋友吗?请进来一同坐坐吧!”房内传来一清灵的女子声音,而后一个眉目如画的佳人探出头来。

  完了!兰芹见到花魁,暗忖不妙。要让傅大人见了赌冠群芳的乡乡姑娘,还会将她这绿叶摆在眼里吗?

  “不必了!谢姑娘美意,谢冯兄盛情,在下不打扰了。”傅谦淡淡地辞谢,携了不可置信的兰芹离开。

  “冯大人……”黎乡乡喃喃瞪着傅谦背影。

  “嗯?”冯秀仰也与她望向同一方向。

  “您觉得……妾身的姿色比起兰芹,可是稍逊了些?”黎乡乡吶吶问道。居然有人免费瞧了她一眼,不但不乘机多看几眼,反而急着想离开,她花魁的自尊受损了。

  冯秀仰下意识想说不,但目睹了傅谦的反应,他还是郑重地扭了头,又将黎乡乡从头打量到脚,然后才肯定道:“不!”

  于是,他们抱着同一念头——那傅谦的品味……耐人寻味。

  舍花魁而就她,此等“知遇之恩”,兰芹感动得想将整颗芳心献上。“妾身为大人唱个曲子下酒。”入了房,她使出浑身解数,只盼傅大人满意。

  “不必了!过来!”傅谦忽略整桌美食,拉着她便往床边去。

  “大人……”兰芹吃了一惊。

  总以为状元郎该是个斯文风雅的郎君,从她见过傅谦第一面起,便证实了这一臆测,云瑶也老是夸口他待人温柔,哪知他……

  几乎是追不急待地,傅谦熟练地扯开她的衣衫,将她推倒至床上,如同饿虎扑羊——

  兰芹先是惊慌,跟着软软地就范,本能地配合着,莺声呢喃勾诱出傅谦高涨的欲火。

  眼前的一切模糊了,身下不起眼的女子,顿时换上了另一张脸孔。

  一张清新冷艳、今生仅见,令他忘却所有女人,并赔上大好前程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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