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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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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他待她是多礼且客气,大约是方才将她吓坏了。他放柔了声音:“真抱歉,我方才不知是你,别怕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以及他迥异于神智迷乱间的温和有礼,安抚了方萱梅绷紧的心神。她悄悄抬起头,朝他绽开礼貌的笑容,苍白的脸孔,笑意凄然而勉强。 傅谦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带了伤痕与泪痕的脸。 “谁打你?”他喝问,上前抚了她嘴角的青紫和脸颊的红印。 想起方才受到的残酷对待,方萱梅甫干的泪,又如泉涌而出。 泪的源头在哪儿?傅谦不忍心问。他不带遐念地搂她入怀,柔声安抚:“别怕!有我在这儿,没人敢再欺负你。”她沦落到这儿来,内情恕不单纯。 他的怀抱泛着温暖与她契合着,方萱梅像是找到了家,紧紧抓着不想放手,他也由着她。两人静默地相拥,俱是清醒且平静,不同于上一回的惊涛骇浪。 良久—— “傅大人。”老鸨尖细的声音传来,门跟着被撞开,一列保镖拥着老鸨入内,惊动了相拥中的两人。 “失礼了,傅大人,这位姑娘逃到您房里来,害得咱们不得不打扰大人安歇。请傅大人将她交给我吧!我另外为大人安排一位姑娘。”老鸨的目光闪烁着。 她正挨房寻找那脱逃的小贱人,云瑶被斥退,她便怀疑那小贱人躲到傅大人房里来了, 啧!麻烦! 方萱梅瑟缩在傅谦身后发抖,显然对老鸨甚为忌惮,伤害她的是谁,不必问也知道了。 傅谦忍着怒气,“不必了。我就要她。你方才不是说没新鲜面孔吗?” 黎乡乡已赎身从良,她的宝贝花魁接班人都还没训练好,可不能随便就让人污了去,虽然是个西贝货。老鸨脸上堆着笑:“妍娘是本苑下任花魁,只是还未挂牌接客呢!”还没驯服的姑娘,随随便便就下海接客,要是向恩客吐露被拐卖的实倩,可能会引来官府查询,是以她谎称没新鲜货,要适一阵子才让她下海。 “我有兴趣当她第一个恩客,如何?”傅谦脸上浮起狎笑。 伏在他身后的身躯倏地砰然退倒在床内,像是遭受了重大打击,引来他心中一阵不忍,脸上一僵,狎笑扭曲得极是难看。 老鸨难得见他的急色模样,眼睛一亮。“照理说大人想点她,是没问题啦!但是价钱方面可能要高些,毕竟她可是个未开苞的……” 处子?后宫当宠儿是个处子?皇上寡人有疾吗?骗谁啊!傅谦暗地冷笑,压根不相信老鸨的谎话。 他故作惊喜.急问:“她的卖身契呢?你出个价,我要带走她!替她赎身!” 回头他要查明拐卖昭仪的元凶,然后…… 上钓了!“照理说,这儿的姑娘初夜可得公开竞价,尤其像她这样的好货色……”老鸨故作犹豫。 想坑他冤大头,多骗点钱才是真的吧? “一万两。”傅谦干脆道。 战事使得飘香苑生意萧条,要打到几时还不晓得哩!让她接客还不如直接卖掉,算是划得来了。老鸨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好!看在傅大人熟客的面上,就一万两!” 还以为状元郎真是生冷不忌,原来是偏好新鲜的,早知道她就多留几个新鲜货供应,就算是西贝货也罢,说不定赚得还不只这些哪! 被称为熟客,傅谦感到不自在,努力忽视身后的方萱梅。 “这么大笔数目,得花点时间……”他沉吟着,“人我先带走,我先签张字据,三天后你连同卖身契送上状元府,来领一万两银,行吗?”一万两早超出平日用度,他可没有腰缠万贯的挥霍习惯。 “行!冲着傅大人的面子,就让妍娘先跟大人回府,三天后咱们再上门收钱。” 有了字据,老鸨可不担心他赖帐,就算他今晚验身也已来不及了,这状元郎还真好骗! 何况这女人可是宫里私逃出来的,谅他也不敢自道来历,免得被傅大人送回宫去。就随她高兴编个什么借口,去解释她为何非完璧之身吧! 老鸨没料到的是,这两人原来已熟识。 妍娘?“你说她叫什么?”傅谦问道。 “妍娘,沈妍娘。” 那她于朦胧间吐出的“萱梅”又是谁的名字?傅谦疑惑地垂询身后的人儿,生怕名字要是弄错,错签了字据,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 方萱梅颤颤点头,承认了沈妍娘这个名字,傅谦也不多问便签下字据。 老鸨满意地细看字据,像是数着到手财富。 “是谁对她动粗?”傅谦沉声问。 老鸨没料到他有此一问,警戒地收回字据入怀。“货物既出,概不退换!有瑕疵也不得反悔。”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笔大宗生意,老鸨顾不得和气维持长远的关系。 呵!露出狐狸尾巴了,货物的“瑕疵”又岂止如此而已?要不是早知方萱梅的底细,买下她也非为了享受,他可不曾平白无故花大钱买个女人回家去。 傅谦携了方萱梅从容离开。许多疑惑待解,回去再说吧!她已吓得不成人样了。 “大人,姑娘什么也不吃,只是发着呆,如何是好?” 收到下人的禀报,正在梳洗的传谦急忙赶去探望。 “怎不吃东西呢?不饿吗?”傅谦看着呆坐于桌前的方萱梅,他也跟着坐下。“这样吧!咱们聊聊好了,你怎会沦落到那儿?” 方萱梅闻言,又是浑身一阵战栗,显然受到的惊吓不轻。 “算了,你不想说就别说了。”傅谦安抚道:“先睡一觉,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什么都别想,好好睡吧!”他哄着。 傅谦引她来到床边坐下后,起身欲走,突然觉得衣袖受到牵动,低头一看,才知被他牢牢扯着不放。 知道他全是为了救她而作戏,方萱梅心中便盈满信赖与感谢。 “别走……求你别走……”她喃喃哀求,发抖的小手几乎扯碎傅谦的衣袖。 也几乎扯碎他的心。 傅谦拉过椅子坐下。“好,我不走。” 愣了大半日终于有了反应,他珍视这一点进步。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该如何称呼你呢?沈妍娘?方夫人?”他凝着她的小脸,安慰地见她脸上的青紫红印变淡,已教药油盖过去了。 “方萱梅。沈妍娘是我诓骗他们的假名。”她可不敢让昭仪的名字流传烟花柳巷间。 其实她早在无意间告诉了他芳名,在朦胧时刻,于他怀里,但此次才算真心吐实。 瞧她慢慢恢复镇定,傅谦也定了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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