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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虽然刚吃的玉米脆片让我不至于饿死,但我还是超级饿,所以我一手抓起卷饼,另一手趁他分神的时候抢回我的玛格丽特。虽然我不能用左手写字或做其他事,但绝对可以救回我被绑票的玛格丽特。

  我说过,这杯酒其实不烈。可是量真的很多。到我把卷饼吃完的时候也已经喝了半杯下肚,我觉得飘飘然。怀德付了帐,一只手扶着我的腰往卡车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脚步蹒跚或怎样。我甚至没有唱歌。

  他把我抱进车里,好像我自己不能上车似的。我对他灿烂地笑着,一条腿勾住他。“想要来一下吗,大帅哥?”

  他被笑声呛住。“你这想法可以保持到我们回到小屋吗?”

  “那时候我说不定已经醒了,而且想起我为什么不该跟你做。”

  “我愿意碰碰运气,”他的吻在我唇上徘徊着。“而且我大概知道怎么应付。”

  喔,没错。我的脖子。他知道我的秘密,看来我可能得花点钱买几件高领衫了。

  等我们过了桥回到赖维尔海滩的时候,那种飘飘然的感觉真的消失了,我只觉得想睡。但我还是自己设法下了车往小屋正门走去,这时候怀德忽然将我一把抱起来。“刚才的提议还有效吗?”

  “抱歉啦,兴头已经过了。酒精引起的欲望是很短暂的。”他抱着我,好像完全感觉不到我的体重,顺便说一下,因为我有锻链肌肉,所以比看起来重得多。可是他比我高足足十寸,而且肌肉也很壮,也就是说他应该比我重八十磅以上。

  “很好。我宁愿你是因为其他原因想要我,而不是因为喝醉。”

  “我的大脑重新取回控制权了,我之前的想法还是没变。我不想跟你上床。”天啊,真是骗死人不偿命。我疯了似地想要他,可是这不代表我应该要他或者我们之间有任何可能。我们之前的谈话并没有让我觉得比较安心,因为行动远比言语重要,而在一起一个下午改变不了什么。

  “我敢打赌可以改变你的心意。”他边开门边说,门没有锁,因为我早先急着逃跑,而他急着要抓我。

  一个小时之后,就在我快昏睡过去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浮上脑海。别管什么高领衫了,我得穿上盔甲才能抗拒他。

  我在半夜突然醒来,觉得又冷又混乱。会冷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怀德把卧室里的窗型冷气开到“强冷”。我一定作梦了,因为一个听起来很像枪响的声音把我吓醒,好一阵子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也许我有发出声音或是因为惊吓而抽动了一下。怀德说:“你没事吧?”他立刻提高警觉,在床上坐起来,他的问题让我从诡异的感觉中清醒过来。我在黑暗中看着他,因窗子略微明亮的背景,我只看得见他身体的轮廓。我伸出手,找到他露出来的温暖腹部,就在盖于小腹的床单稍微高一点的地方。伸手摸他是自然的动作,出于碰触的本能需求。

  “我好冷。”我喃喃说着,他重新躺下,拉着我靠在他身上,把被单塞在我的肩膀下。我的头窝在他肩头,手放在他胸口,他结实温暖的身体让我觉得很安心,他实实在在地在我身边。我不想跟他一起睡——我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因为我很努力想维持我的界线——可是我一定是争执到一半睡着了,而他一定趁我无意识的状态占了不少便宜。我猜这一定是他的计谋:用性爱让我累得半死,让我糊涂。可是现在我很高兴他在身边,搂着我祛走寒意。这就是从前我想从他身上得到的,这样的亲昵、陪伴与相属。在他怀里,我心满意足到令自己害怕。

  “你梦到什么了?”他问,缓慢轻柔地搓着我的背。他低沉的声音因为睡意而更浓重,像这样跟他躺在一起带来的甜蜜像张羽毛被包里着我。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醒过来了,全身发毛,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而且我好冷。我有说梦话吗?”

  “没有,你只是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我以为听到一个很大的声音,可是应该是我的梦吧。如果我有作梦。”

  “我没有听到,是什么声音?”

  “像是枪声。”

  “没有,绝对没有那样的声音。”他的语气非常肯定。我想是吧,既然他是警察,对这种事情应该很敏感。

  “那我一定是梦见那天的谋杀案了,我记不得了。”我打了个呵欠,往他身上挨近,就在这时候,一丝记忆飘了回来。我不是梦见妮可被杀,我是梦见自己被杀,因为在警察发现妮可的尸体前,我一直以为我才是枪击的目标。在警察来到之前,足足十分钟的时间,我真的吓坏了。

  “等一下,我的确记得一点点。我梦见自己是枪击的目标,因为我一开始以为是这样。看来我的潜意识想通了发生的事。”

  他的手臂抱紧我。“那天晚上你如何反应?”

  “保持低姿势,蹲着走到门口、回到屋子里,锁上门打电话报警。”

  “好女孩,做法完全正确。”

  “我一直没说其实我很慌乱,我吓死了。”

  “懂得害怕证明你不是个白痴。”

  “而且也证明开枪杀妮可的人不是我,因为我没有跑进雨中去看怎么回事。我一点都没有淋湿。但我要他们做火药残迹测试,因为我好累,不想被带去侦讯,可是一切都是白费工夫,你还是把我拉到警察局去了。”这依然是我的隐痛。

  “是啊,我听说过关于‘那个什么测试’的事情。”他的声音有点嘲弄。他一定觉得我的举动就像个金发笨妞,企图转移警方的怀疑。不知道他怎会那样想。

  “我那时候想不起来那叫什么嘛,”我无辜地说。“我太惊慌了。”非常惊慌。

  “是喔。”

  我觉得他八成不相信我。向右动了动,我说:“我不懂为什么现在才梦到枪击的事。为什么不是第一夜,那才是我最害怕的时候。”

  “因为你太累了。你可能有梦到,可是睡得太沉,完全忘记了。”

  “那昨天晚上呢?我也没作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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