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琳达·霍华 > 致命危情 >  上一页    下一页
六十五


  我把电话交给他,他无奈地接过去。“你好,”他说,接着听了一阵。我看到两个红点在他脸上扩散。他把手盖在眼睛上好像想逃避问题。“嗯……六个星期?”他胆怯地说。“大概吧,可能更久一点。百丽要跟你说。”

  他连忙把电话塞回来给我。我拿过来。“你觉得呢?”

  “盯上目标的疯子,不会等六个星期,”妈说。“他应该没问题。那你呢?有没有哪个半男友后来钓上疯婆子,她会疯狂嫉妒他所有前女友?”

  半男友是说约过几次会,可能很多次,但没有认真交往就慢慢飘出彼此生活圈的对象。怀德甩了我以后,我有过几个半男友,可是这时候竟连名字也不太记得起来。

  “我跟他们没联络了,但我想可以查查看。”不过我得先想起他们的名字。

  “我只能想到这种可能,”妈说。“叫怀德尽快解决这件事,你外婆的生日快到了,如果你还得躲着,我们就不能庆祝啦。”

  我挂上电话,把妈的话说给他听,他一副听懂了的样子点点头,但我很确定他一点都不知道外婆的事。他完全不了解,要是她觉得受到一丁点忽视,我们绝对会大祸临头。她说过她这把年纪已经没多少生日可过,所以要是我们爱她就一定要大肆庆祝。其实她今年要过七十四岁生日,所以根本没那么老,但她总是利用年龄达到目的。

  看吧,遗传真的很妙对不对?

  我给了他个“锐利眼”。“快说,她叫什么名字。”

  他很清楚我在说什么。“我就知道,”他摇着头说。“你一定会像水蛭一样紧咬不放。我有次开会的时候遇见一个熟人,然后——就没什么啊。”

  “只是跟她睡过了。”我指控。

  “她是红发,”他说。“而且还是警察,在——不不不,我不可以说她在哪里工作。我没那么笨。你明天一定会打电话去说她企图谋杀你,不然也会跟她八卦我的事。”

  “既然她是警察就一定会用枪。”

  “百丽,相信我一次,拜托你。要是我觉得她有一丝丝可能会做这种事,难道我还会不愿意把她抓到局里问话?”

  我叹气。他总是把话说得让我没有存疑的空间,他很快就发现个中秘诀。

  “但那是个嫉妒我的人,”我说。“妈说得对,我也说得对,这一定是私人恩怨。”

  “我赞成。”他站起来开始脱衣服。“但现在已经三更半夜,我好累、你也很累,等头发分析出来我们再来谈。到时候就知道我们找的人是真的黑发,还是为了伪装才染黑。”

  他说得没错,我累了,所以暂时决定他后来说的话也是对的。我脱掉衣服爬进冷冷的被单里。他把空调定到二阶段低温,关了灯,跟我一样爬进被单里,这时候我才发现他说累了根本是在骗人。

  那天夜里我又梦到红色宾士车。这次梦里没有桥,只有一个女人站在车前用枪指着我。不过她的头发不是黑色,而是浅棕色,就是有点接近金发又不算的那一种。最怪的是,车停在我和杰森刚结婚时住的公寓前面。我们没在那里住多久,差不多一年左右就买了房子。我们离婚的时候,我自愿把房子和相关费用都让给杰森,换取开设好美力要用的资金。

  虽然那女的用枪指着我,在梦里我一点都不害怕。我比较生气她做这种蠢事,而不是害怕。最后我下车走开,这证明梦境有多蠢,因为我绝不可能抛下我的宾士。

  我满腹疑惑地醒过来,刚醒的人不该有这种感觉。我还没下床,不该有让我疑惑的事情发生。

  房间里超冷,我担心一下床屁股就会冻伤。我不懂怀德为什么喜欢把冷气开到那么强,难不成他有爱斯基摩血统?我抬起头看时钟:五点五分。闹钟还要过二十五分钟才会响,但我已经醒了,没道理他还继续睡,我戳戳他的腰。

  “噢。好痛,”他昏昏地说完翻个身,一只大手揉着我的小腹。“你没事吧?又作恶梦了?”

  “没有,我作梦了,但不是恶梦。我醒过来是因为房里冷得像冰柜,我不敢下床。”

  他抱怨着伸懒腰,哼了一声,然后看看钟。“还不到起床时间,”他又埋进枕头里。

  我又戳他。“该起床了,我有事情要想。”

  “我睡你想,不行吗?”

  “不行,都怪你晚上非把房间弄得快结冰不可,而且有杯咖啡我会想得比较清楚。请你去把空调调高,让我解冻,而且下床的时候顺便拿件法蓝绒衬衫或其他衣服给我穿。”

  他又哼了一声,用力翻成平躺。“好啦,好啦。”他小小声嘟嚷着下床到走廊去,楼上的温度调节器在那里。没几秒风扇就停了。空气还是很冷,但至少不会吹来吹去。接着他回房里,伸手到衣柜很里面的地方抓出一件长长的深色东西。他扔过来给我之后又钻回被单里。“二十分钟以后再见。”他含糊说完又立刻睡着了。

  我抓着那件长长的深色东西包住自己。那是件睡袍,舒服又厚实。我下床站好的时候,厚重的下摆落到脚踝边。我系紧腰带踮着脚走出房间——我不想吵醒他——把楼梯间的灯打开,免得下楼的时候跌断脖子。

  咖啡机设定在五点二十五分自动启动,但我不想等那么久。我扳下按钮,小红灯亮起来,机器开始发出蒸汽与冒泡的声音,表示救兵即将抵达。

  我从柜子里拿出杯子站在那里等。我赤脚踩着冷冰冰的地板,脚趾都蜷了起来。等我们有孩子,怀德一定得改掉这种晚上把冷气开到超冷的毛病。

  我心里一阵轻飘飘,就是那种云霄飞车刚冲下最高峰的感觉,还充满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觉得好像同时活在两个世界:真实世界与梦想世界。从第一次见到怀德开始,我的梦想就是他,但我失去了大好良机,也早就接受现实。现在突然间,梦想世界变成也是真实世界,我一时间很难适应。

  短短一星期的时间一切都变了。他说他爱我,他说我们要结婚。这两件事我都相信,因为他跟我父母也说过同样的话,还有他母亲跟整个警局。不只这样,要是他的感觉和我对他的感觉有丝毫相似,我也可以理解一开始他为什么会打退堂鼓,因为真的会让人不知所措。

  女人比男人懂得处理这种事,因为我们比较坚强。到底大部分的女人从小到大都期待着怀孕生子。仔细想想怀孕对女性身体的影响,就会觉得女人愿意让男人靠近她方圆一哩内真是太神奇了。

  比起女人所受的苦,男人只因为每天都要刮胡子就哀哀叫,请问一下,这不叫柔弱吗?怀德只因为觉得我难搞,就白白浪费了两年。我才不难搞,外婆才难搞,不过她练习太多年了,早已挥洒自如。希望我到她那个年纪时能跟她一样。我现在只是个凡事讲理的成年女人,自己经营生意,同时相信平等互重的爱情。不过有时所有人的重心也都在我这里,例如说我被枪打伤或怀孕的时候。但这些都是特殊时刻,是吧?

  滴进壶里的咖啡已经够装满我的杯子了。感谢老天发明了自动断电咖啡机。我拿出咖啡壶,只有一小滴落在保温板上。我倒好咖啡,把壶塞回保温板上,靠着橱柜开始沉思刚才梦里让我疑惑的事。

  我妈昨天晚上——其实只是几小时前——所说的话引发一连串的思绪。问题是,这些关键还不能连结在一起,所以技术上说来不算一连串,因为要环环相扣才能成串,可是个别关键已经完成了,只等着有人把一切结合起来。

  重点是,她说的话我差不多都想过,但实际说出来就是不一样。而且她还回溯到那么遥远的过去,远在我高中时代,康曼玲因为我已经是啦啦队长又当选毕业舞会皇后实在太不公平而大吵大闹的事情,不过康曼玲反正也选不上,因为她长得,怎么说,实在有点抱歉,但她对自己信心十足,认定我是她唯一的绊脚石。

  不过她不会杀我。曼玲嫁了个蠢材搬到明尼苏达去,听起来好像哪首歌的歌词。

  但我妈的话让我开始觉得,说不定是一段时间之前就种下了因。我一直在想最近发生的事,像怀德的前女友或是我的前男友,而这其实很不合理,因为我上一个有意义的对象就是怀德,而他技术上说来根本不算男朋友,因为他太快抽身。

  我开始在笔记本上写下所有事,这些目前或许只是个别关键,但迟早我会找到能把一切串连起来的东西。

  我听见楼上有水声,知道怀德起床了。我打开电视看看本地气候如何——炎热,我喜欢——接着盯着笔记本思索我今天要做什么。我不想再待在家里了。第一天很过瘾,昨天就不好玩了。要是再整天待在家里,我一定会闷到惹出各种麻烦。

  而且,我觉得好多了。左手臂的缝合已经七天,肌肉复原得不错。我甚至可以自己穿衣服。车祸造成的酸痛差不多被我用瑜伽、冰敷和一般肌肉酸痛的经验治好了。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