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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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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也没有知道很多,只是无意间听到的……”咦,这样说似乎不大高明,要是他以为府里仆婢们私下爱嚼舌根,硬逼她指出人来,那可不妙。“不是听烈亲王府里的人说的,是外面……对,是府外的人在传,每日送新鲜蔬果、鸡鸭鱼肉或其他货物进府的人不少,送货多是从后院进来,时候一到,后院那儿可热闹了……” 等等!这样讲像也不如何高段,要是他一怒之下让府里管事停了与那些人的生意往来,她岂非断人活计?! 头用力一甩,她急急嚷出—— “是我那天在王府里胡乱游逛,一逛逛到后院去,我没有足不出户,我从后院溜出去,是我自己溜出去,不是被谁带出去,不关谁的事,然后就……就听到外头有人聊起盛国公府的事。对!就是这样!”再一次使劲儿颔首。 早布置暗卫盯梢,她出没出王府,南明烈岂会不知? 听她说得磕磕巴巴,表情一会儿纠结、一会儿懊悔的,要猜出她的心思不难,一时间还真被逗乐。 他搁在翡翠石桌上的一臂动也未动,仅抬起露出袖底的一根食指,往桌面轻敲了敲。他面前摆着一只做工精致的紫砂杯,杯中茶已喝尽,长指敲桌的动作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丝雪霖眸珠又转了转,蓦地会意过来。 她赶紧上前提起火炉架上的小陶壶,小心翼翼地往紫砂杯中倾注,为他续茶。 呼……还好还好,他没追究着不放。 倒茶就倒茶,她努力献殷勤,没办法,耍心机的活儿拿来对付顾玉镮等一干顾家小贵女们是挺绰绰有余,到他面前却施展不开。 待她哀哀暗叹地将陶壶提回火炉上放妥,男人开口了—— “尚有一事你没听说吧?” “嗯?”她转正面对他,神情疑惑。 他举杯喝了口茶,慢悠悠道—— “你的‘尸身’被偷偷抬出、弃于城郊乱葬岗的隔日,田氏将你之前住下的小院封锁,理由是你这位远从西泽大地返京的雪霖小姐不服水土、出痘,更染上不知名的急症,大夫们束手无策,结果小院被封三日之后传出恶耗,因病症难断,怕有传染之虞,尸身必须尽速处理,于是当家主母只得当机立断,恶耗传开不出半日,你这位小姐已成一小坛骨灰。” 丝雪霖怔怔听着,一会儿才问:“那盛国公呢?!他就不觉古怪?” 谁都不提,特意问起国公爷,那是她的亲祖父,或者小家伙内心对老人家仍怀孺慕之情,隐约盼着什么。 南明烈一直看着她,最后微微勾唇—— “国公爷在种种宅内事务上若想过要过问一声,兴许田氏会收敛许多,盛国公府也就不会有这次的大祸临头。”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深吸一气,也学他微微笑。 “田氏对付我,拿我当眼中钉瞧,我可以明白的,我爹既然脱离京畿顾家,便没了掌权和承袭爵位的资格,嫡长身分换成田氏所嫁的顾二这一支继承,田氏所出的孩子就是京畿顾家的长房……结果我突然出现,使得众人身分都古怪起来。”再做一个深沉吐纳,嗓声偏轻—— “怎么他们就是不信,什么京畿顾家,什么一品军侯府、盛国公府,还有什么正统不正统、什么嫡长房子孙的,我才不稀罕,若不是因为老杜伯伯……我才不稀罕。”即便真心稀罕过,听了老杜伯伯的话随他返京,以为失去了双亲,自己还能与其他至亲之人相聚,然,在见识过顾家众人的嘴脸之后,再大的稀罕和冀盼都要化作碎屑。 南明烈一怔,眼神略深,心中却忽而一软。 这一瞬间竟如同病相怜的两人。 他与她皆无觊觎之心,但那些人偏就不信。 她为此险些丧命,而他……他犹然如履薄冰,容不得半分松懈。 但他还能护住她的,让她歇在他的羽翼之下。 杯中茶又喝尽,这一次他没要她提壶斟茶,却是大袖一展,亲自动手。 紫砂杯中注进八分满的香茗,他起身,将茶递向脸色有些苍白的她。 丝雪霖不是很明白,遂微瞠眸子瞪着那只紫砂杯,跟着又去瞪他。 男子一双凤目细光流闪,回瞪她。“不喝?是嫌弃此杯是本王用过之物?还是嫌茶汤不好?” 她竟然瞪得更凶。“才没有!”不及多想,两只小爪子倏地抓住他持杯的手,连手带杯硬抢过来,也不管茶汤是否过烫,抓住了就往嘴里灌。 唔,烫烫烫……咕噜咕噜……烫烫烫啊—— 虽然烫舌,但勉强能入喉,她闭眼痛快灌完,随即深深呼出一口气。 一张眸,心肝陡颤,男子的漂亮凤目离得好近,仍瞪住她不放,仿佛瞧见什么奇怪景象,他瞪得好认真。 “我才、才没有嫌弃,是……是很好喝的茶。”茶汤入喉进肚,胃袋温烫温烫的,待她呼出气息,热气冲出,感觉胸肺与喉鼻都温暖起来,才知先前整个人是僵硬的、隐隐发冷的……还有就是他的手,比她的手大上好多,修长有力,握起来那样厚实,是她很喜欢很喜欢的…… “还要?”好听的男嗓似藏笑意。 “……啊?”她发出无意义的单音。 “茶。还想再喝?” 神游的意识终于归回,见自己仍紧裹他的手,她心跳促急却没放开。 将她红着脸蛋的静默当作同意,南明烈提来小陶壶再次斟茶,淡然表情落进小家伙眼里亦有满满暖意。 丝雪霖还是将他连手带杯捧在自个儿的小掌心里喝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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