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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与植物的低语,优美得像首歌,突兀插进的话语狠狠地打断难得的和弦。

  我微恼地扬起头,发现原本站在身后的人早已移驾到眼前,巨大的身影挡住阳光,线条显明的五官、足以媲美外国影星的脸孔与浓纤合度的身材。他算是好看的略带嘲弄的唇角扬着抹奇怪的笑,专注的眼神如同在审视我内心一一一他犯了我的大忌,妄想揣度找心思的人总被列为不受欢迎的首位。

  低下头,收拾我的铲子、水壶及林林总总的战利品——堆杂草,我起身走向主屋。

  夕阳正美,落下的雨也及时,染红的大地与绵绵细雨改变我回家的心意。

  在雨中漫步是浪漫的。大雨能刷掉不愉快的痕迹,细密的小雨落在发间,呈现露珠般的晶莹剔透。

  如果少去紧跟在后的那个人,我雀跃的心情会更加无保留。

  他没再试图说些多余的闲话,锤骼有力的皮鞋踢踏声替他省去不少口水。

  他没开口,却比聒噪不停还令人无法忍受,喀答喀答的踩踏声扰乱自然的音律,同样也将我的宁静毁于无形。

  我忍无可忍的停下脚步,当然,身后的人也立刻止步。

  我扭头瞪他,不期然对上他笑盈盈的脸。

  他笑是因为我无言的抗议,或是我幼稚的剩视行为,不管答案是哪一种,我肯走自己都不会喜欢。

  "有进步!至少你肯劳驾瞪瞪我,不是将我当成无形体的隐形人。"他又笑了,活像笑容不要钱似的。

  我遇过不少怪人,却不曾碰见喜欢被人瞪的,他,可以荣登第一名宝座。

  这样的美景,配上额外、不受欢迎的仿容,真是教人沮丧。

  知难而退的道理每个人都重,应用在多数人身上也得以收效,怎么他自始至终死赖着不走?

  莫非我身上有黄金供他捡?所以他乐此不疲的跟在我身后?

  也许,他是不习惯被人拒绝,愚鲁的脑袋瓜需要慢慢消化这项讯息。我应该有点耐性,等他自行领会。

  既己这么决定,我就不再浪费时间瞪他,继续我的雨中漫步。

  今日的宴会布置,可以来点不一样的。仲夏的微风,如何?

  天花板与地毯需要费点心思,搬开落地窗门,微凉的夏季晚风,伴看优雅的蓝调音调,如果再加上几杯清凉的可口调酒……。

  打个电话请凌刀过来串串场,应该不环。

  边走边取出口袋的手机拨了号码,凌刀的声调含糊不清,粗鲁的咒买却流利地穿透话筒。

  拿开手机,等了一、二秒,再度把行动电话附在耳际,"该死的家伙,不要命了是吗?再不出声,我拿刀砍进你家!"

  口气很暴躁呀。找皱皱鼻子,提醒着:"凌,该上班了。"

  "桃?"那边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哀嚎:"你近视了吗,明知道找不到七点不起床,偏偏选这时间吵我!"

  "六点的宴会,你帮帮我。"娇淌滴的话出口,我差点吓掉手机。我自己招了,撒娇的功夫,玫来做会比我好上百倍。

  今天的排场非得借用凌刀的调酒功力不可,不用点手段,绝对请她不动。

  "怎么不早讲!?我的时间排得满满,不可能抽得出空。"

  唉,果然!看来得祭出非比寻常的诱惑。

  "临时决定的,我也是昨晚才知道,好么,帮我这一次,你要什么都答应你。"

  "嘿,这可是你说的!"

  我可以想像凌刀涎着脸笑的鬼灵精样,除了展露一点不情愿外,我也无可奈何。

  "是我说的,虽然它不是我的心里话。"

  "嘻嘻!桃,我爱你,来,亲一个!"话筒里的啧啧声惹红我的脸,下意识的左右瞄瞄,赫然见到刚刚那尊神像还在,表情可笑无比,不消猜,他一定把我的话听了个十成。

  他的家教真是好得令人叹为观止,偷听人讲电话,被捉到还那么自在!

  "记得,六点准时过来,器具我帮你准备,人来就行了。"

  伐交代完,快快的收了线。

  真是怪,明明是偷听的他有错,比起他的泰然自若,我的仓皇实在不合情理的可笑心里的个舒服,直接反应在我的话上。

  "跟屁虫’先生,客人就该有客人的样子、麻烦你向左转,直接到主屋寻求‘宾客’应有的对待。"

  "我有过许多绰号,倒是没人喊我跟屁虫。"他若有所思地环着胸,试图捍卫名誉似地挺直背脊。"我叫‘齐开云’,你呢?‘咄咄逼人’小姐。"

  自始至终,我的态度都是低调而回避的,若非他无礼的窃听行径,又怎会惹出我多年不见的火气,而他,从头跟着我到尾,凭什么认为我的气焰"妨害"了他?

  "忘了自己的全名?"多此一间!心口的熊熊大火因他的讥嘲而焚得更炽。苦非知道我是谁,知晓我的利用价值,他会死皮赖脸的绕着我打转?!

  低声以法文咒骂了句,舒缓不少心里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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