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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吞着饭菜,我相信,再棒的菜色入了他的嘴也会变得难以下咽。

  没吃几口,他放下碗筷,不管堇如何激他开口,要他多吃点,他一概笑容以对。难解的是,他笑容背后的苦涩,好似生吃几百斤的黄连也无法比。

  堇当然看出他的不对劲,饭后,他又想走,虽死拖活拉的将他塞进沙发,威胁他一走,八年交情也跟着没,要他看着办。

  他无计可施的坐在沙发上发呆,眼神无意中对上我的,如遭电击般的避开。

  事情再明白不过,他要走,是因为我当初的话。

  我想,我多少要负点责任,他一心帮我,谁知我丝毫不领情,以蛮横又苛薄的言语伤透他的心。

  如今,横互在我俩间的僵局,非三言两语打得破。我如何向他说明当日的言行纯属冲动?

  我看着,盯着他,不言不语。

  他被我看得不舒服,只好走到阳台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烟雾袅袅窜起,是不是人的心情也能因此得到解放?

  我不知道。从未拍过烟的我,无法理解人企图以尼古丁慢性毒杀自己的举动。

  我一向不爱旁人抽烟,见他不要命的一根接连一根,我几乎要冲动地跑过去夺下他手上的致癌物。

  我走了过去,他抬起头望我一眼。我的脑袋还未想出完美的说辞,他捻熄香烟,跨进门槛。

  我一急,大声地道:"齐……"

  喊到一半,才惊觉我从未叫过他的名字。

  他陡地止步,仁立在黑暗中的身影,似在期待什么。

  我叫住他,反倒不知道如何开口坦诚自己的错。一个月的时光,使我和他形同陌生人。他的四周充满客气与疏离,无形中拉远我俩的距离。

  他低叹一声,掉头转身。

  我心急地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前进半步。凉风习习,我却满头大汗,形同拼命拽住他的手,不给他机会逃脱。

  "桃,你想说什么?"他无奈的问。

  我摇摇头,拉着他,推他坐人阳台的躺椅,自己抱着胸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思量片刻,我就事论事的评判:"你不该过问我和斐文哲的事。"

  "我没得选择。"他低哺:"或者你希望我当个睁眼瞎子,任由他欺骗你?"

  "不,我最讨厌说谎的人,受人欺瞒的感觉不好受。"我突兀地打住话,鼓起勇气说道:"那一天,我同你说的话……

  我不是真心的,你就当我没说。"

  "什么话?"他扬起眉,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

  我微恼他的明知故问,心不甘情不愿的重复那句气话。

  他听了之后,不甚满意的补充:

  "你忘了几个字,你要我‘滚出你的生命’。"

  他深谙气死人的道理,不忘在此刻淋漓尽致的发挥。

  我凶巴巴的瞪视他,齐开云摆出受创至深的脸孔对着我,存心激出我的愧疚感。

  我只得没好气的接下话:"是啦,还有你刚说的那一段。我当时气得口不择言,你的多事惹人厌、令我忍无可忍。虽知你是为我好,但火气直冲上来,你一出现就活该当了我的枪靶,被我打得满头包。"

  我褒中带贬的话教他哭笑不得。我也不管他的反应,劈哩啪啦说了一堆,半是感激他的鼎力相助,半是暗喻他的多管闲事。

  找们嬉闹半天,他忽然静下来,晶亮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视我。"你根本不爱斐文哲。"

  我一震,几乎跌下椅子!若不是躺椅的高度不足以让我摔倒,恐怕现下的我只能摊在地上喘息。

  我自己也不敢肯定的问题,为何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

  "你只是太寂寞,急着抓个人陪你,久而久之,反而将友情当成爱情。"他说得笃定,我则感到如雷灌顶。

  表姐回台的那段时间,我的思乡病愈发严重,越洋电话费昂贵,我只能透过电子邮件传达我的思乡之情,一天之中发出去的邮件高达七封之多。

  夜晚辗转难眠,想的尽是家里的细碎琐事。斐文哲的出现如同溺水者遇到浮木般。我想也不想地就攀住他这棵巨本,无条件接受他的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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