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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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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啐!我的腿又没断,干嘛要你送,”她抬起手,两指摩掌著下颔。“我是指这个——银子呀!懂不懂?” 玉秋棠皱眉。“你之所以受伤,有一半的责任在你。不过,如果你没钱,医药费我可以全额支付。” 朱燕变了脸色。 “他妈的——你以为老子穷得连医药钱都付不出来吗?!” 分明是女孩,嘴里却老子长老子短的,玉秋棠拢紧了眉头。 “既然你出得起,那我们一人分担一半好了。” 朱燕哑口无言。 上次老爸一怒之下将他的零用金缩减了一半,原想藉机勒索她;没料到被他自己己的话套牢,弄得进退不得的窘境。 “喂!”朱燕恼羞成怒,暴出一声响雷。 “什麽事?”玉秋棠吓了一跳。 朱燕的嘴猛地压上她的唇,玉秋棠震惊的推开她。 她捂着唇,羞愤交加的奔进校门。 “啧。果然是个处女!”朱燕抿唇一笑,颠倒众生的笑颜迷倒一旁的众多女学生。 玉秋棠闷闷不乐的挥动扫帚,细小的雨滴斜打上枝楹,枯黄的落叶缤纷飘落。没多久,豆大的雨滴淋湿她的发际,她猛然回神,匆忙收拾用具,转身跑进教室。 宽敞的大楼只留下合唱团练唱的馀音,室内徒留几张歪七扭八的桌椅。 玉秋棠支著下巴,遥看大雨中朦胧的万物,操场边男篮队叫嚣的喧闹——未竟的球赛,场内、场外的人不愿因大雨而暂歇,企图以奔放的热情挥洒青春。 她一时忘了回家,午后的大雨,操场上的活泼生气绊住了她的目光。 一颗头突然闯入她眼前,她骇了一跳,特别是看清来人之后,她惊诧更甚。 “看情郎啊?看得那麽入神!”银白色头发嚣张的在她跟前晃荡,朱燕咬著一支菸,斜倚在窗口吞云吐雾。 “你抽烟?!”玉秋棠不敢署信。 “只是香菸而已就大惊小怪!若是告诉你我晚上的消遣,说不定得替你准备担架。” “我要回去了,再见。”她背起书包,快速的闪出后门,骤雨疯狂打下,溅起的水花乱了她的步伐,她顺著有屋檐的走廊步行以躲避雷雨。 “他妈的!想跟你讲话还得追著你跑。你肯定是故意的!女人总爱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哼!”朱燕边走边唠叨,紧跟在她身后。 “你自己不也是女的,为什麽要说些诋毁女生的话?”玉秋棠忍不住反驳。 朱燕摔然止步,脸上是可笑的呆愣,空白的表情维持不久,紧握的手掌咯吱右声。 “你说什麽?!” 玉秋棠不懂她为什麽生气,但她骇人的忿怒吓著了她;顾不得其它,玉秋棠拔腿就跑。 “站住,该死的!你耳聋啊,叫你停下来!” 朱燕暴吼,拔腿便追,但脚踝受了伤,仅能一拐一拐拖著腿跑。 雷雨毫不留情的打在玉秋棠脸上,奔下台阶时,湿滑的路面险些教她滑跤。一没命的跑,跑过大半个校园出了校门,朱燕仍迫在身后两三步达。 “可恶!”朱燕啐了口。 这下可好!原本只想作弄她,没想到她逃之夭夭。 绕过传达室,踩在落叶上的簌簌声令她心惊胆战,她不敢耗费时间回头张望,仅能拚命迈开步子奔跑。 前方一辆轿车的门无预警打开,初华泛横过半个身子探出头。 “上来——” “我的衣服……” 初华泛缩回身子,好整以暇的环胸等候,既不开口,也没看她。 大雨迷蒙了她的视线,朱燕的身影闪进她眼帘。她一惊,跳上车子关上门,车子立刻上路,将朱燕狠狠抛在车后:.… “谁在追你?”初华泛只手掌控方向盘,另一手翻出车后座的毛毯,扔给玉秋棠。 “学校同学。”她不知如何作答,左右为难的神色泄露了她的、心情。 “过来!”初华泛侧看她一眼。 玉秋棠依言倾身向他,雨滴滑落下双颊,秀发服贴垂在两侧,苍白的脸色衬出她的晶亮大眼。 初华泛细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她上衣口袋的药片——正是黑中带银,那天他一把弹落的药。 他无声露齿而笑,如同料中了某件事,满足的神态尽现。 “茶在那边,把药吞了,”初华泛抛给她药片。 撕开铝箔,银黑的药片映射出诡异的光芒,她小心端过杯子,含了一口水吞进药片。 “这麽相信我?或许我给你吃的是麻痹中枢神经的致命毒药。” 她无言的摇头,灿烂的笑颜替代了天空的阴霾。 “不会的,你的良心不会坐视不管,它会救我。” 初华泛一震,平稳的车身摇晃了下。 “从来没人了解,只有你……”他意味深长的喟叹。 雨势渐强,雾里看花的迷蒙景象困惑了玉秋棠。 身旁的男人有过去,像是被倾盆大雨围住的心,站在雨幕外的她,倾尽毕生精力也瞧不清他的内心世界。 “人们总是害怕我的才气,恐惧成为矮我一截的次等份子。可笑的是,当他们得了不治之症,又想尽办法的哀求我……谁也没想过,我根本无从选择,天赋异禀不是我所能决定……” “因为无知才有无谓的恐惧。上天赐给你的礼物,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而你——是特别的!”她真诚的说。 他轻轻笑了,开怀得像个孩子。 “我的话很孩子气吧!” “是呀!”他理所当然道。“但是,我爱听!” 车子俐落的驶进地下室停车场,停妥了车,他牵著她的手搭电梯,电梯逐层攀升,玉秋棠无法正视他含笑凝娣的眼,一阵躁热取代她脸颊上的冰凉。一等电梯停妥,她立时抽回手疾走出电梯。 她心神慌忙的翻找钥匙,找遍了裙子、书包,就是找不到钥匙。 早上关门时,明明将它妥当安责在书包里,怎会没有呢? 她慌了。妈妈今晚要加班到九点,爸爸至今仍留在台北,大哥所属的学生会要彻夜赶制舞会用具,二哥社团公演在即,必须留至半夜。 她心底一迭声喊糟,想起早上无端蹦出个朱燕,让她跌了跤,钥匙想必是那时掉的。 初华泛优闲的踱步过来。 “钥匙掉了?” 她垂头丧气的点头。 “跟我来。”他领著她走到电梯另一头,在大门旁按了几下,大门应声而开。 初华泛率先走进客厅,连邀请的话语也省了。 玉秋棠好奇的跟进,她看了不下百次冷热相互融合的矛盾场景。 她马上找著了紫玫瑰所在的地方,如往常般,它紧临著落地窗绽放。 她小心翼翼捧起紫玫瑰,细看下,玫瑰并非纯紫色,隐约含著些许接近透明的白和靠近天空的蓝,散发出的浓郁花香,胜过她合过的任何玫瑰香味。 [这是上哪买的?”她小心捧在手里,唯恐一使力会捏碎它似的。 “日本。”初华泛抛开外衣,为自己倒了杯苦艾酒。 “那麽远,”玉秋棠诧异。“那你怎麽保持花朵新鲜不谢呢?” “它是经过改良的,永不凋零的紫玫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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